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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莫顏 -【四大女捕之一】王爺,妾身很忙的! [打印本頁]

作者: κυιε    時間: 2016-9-9 05:29 PM     標題: 莫顏 -【四大女捕之一】王爺,妾身很忙的!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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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這天下並非所有的女人都想搶嫡妻的位置,
  像白雨瀟就很樂於當一個不管事的小妾,
  好吃好住又好睡,跟江湖的刀光劍影相比,
  後宅女人的爭權奪利如同家家酒,
  她閒來無事逗逗這些女人,還能調劑身心~~
  不過這只能用來打發時間,她還有自己的大生意要忙呢,
  捕快這差事看似危險,但若利用得當,也能混得風生水起!
  誰知她的王爺夫君不知哪根筋不對,兩年沒進她的房,
  竟突然天天往她的屋裡跑,盡在她的身上夜夜耕耘?!
  陵王司流靖不在乎他的王府後宅有多少女人,
  不管娶誰納誰,都不過是利益的交換和勢力的結合,
  可白雨瀟這女人明明有能力,卻佔著小妾的位置不思進取?
  幸好他有的是辦法逼她往上爬,日日疼愛她,夜夜整治她,
  既然她得了他的寵愛,就得回報他,
  反正王妃這位置還空著呢,他絕不容許她不搶!

【出版日期】 2015/6/16

【出版社名稱】 狗屋(果樹)

【書系及編號】 橘子說系列(1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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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κυιε    時間: 2016-9-9 05:31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8 08:46 PM 編輯

第一章

  荒山野嶺中,司流靖強忍著身上的刀傷,一手壓著腹部的傷口,一手緊握刀柄,跌跌撞撞的在崎嶇的山路上行走。

  他傷口上的血水在流著,手上那把刀也滴著血,這一路走來,那血跡也斷斷續續的滴了一路。

  他不只受了傷,還中了毒,那雙俊美凌厲的黑眸少了平日的精芒銳亮,視線一片黑暗,在這該死的逃亡時刻,他盲了。

  出京不過三日,他便遇到了埋伏,對方為了置他於死地,竟出動了上百位的刺客攔截刺殺他,而他只帶了三十名護衛。

  在一片混戰中,他身邊的死士拚命護著他殺出重圍,任他們各個驍勇善戰,以一擋十,也禁不起對方人海戰術的圍攻,最終出現疲態,寡不敵眾,開始敗退。

  司流靖知道自己身邊必定是出了叛徒,他這次奉旨秘密出京,為皇上去拜訪一位隱士,他們一路隱藏行蹤,不走官道,不住官驛,不驚動各地官府,一直低調行事,想不到會遇上埋伏。

  他身上中了大大小小的刀傷,而傷口又以左臂和腹部的最深,幸好此時他已經封住身上的幾個穴位避免毒發,可還是必需找個地方躲起來為自己運功療傷。

  這次是他大意了,若他能活著回去,必叫對方付出代價。

  因為目盲,他看不到路,突地腳下一個踉蹌,他踩到了鬆動的土石,不小心跌下山坡,滾了好幾圈才停住。

  就算在地上翻滾,他依然刀不離手,他強忍著傷口的疼痛,將刀鋒插在地上,支撐著身體站起來,他這一路逃難,因為看不到而無法湮滅足跡,刺客肯定會循線追上,等到他們追來,他一人難敵眾襲,恐怕唯有一死。

  才想到這裡,他猛然繃緊了全身,手握血刀,殺氣四溢,身體朝向動靜的來處。

  「誰!?」

  他雖然看不見,但耳朵靈敏,全身浴血的他彷佛是一隻至死也不肯服輸的困獸,拚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你傷得很重呢,必需快點療傷。」這是女人的聲音,聲線不高不低,聽著甚是悅耳,而且一邊說,還一邊走向他。

  司流靖聽聲辨人,立刻舉起刀指向她,那鋒利的刀鋒正準確的對準對方的鼻子。

  白雨瀟看著離自己鼻子只有咫尺遠的刀鋒,一個弄不好,她的鼻子就沒了,她小心地保持距離,清清嗓音,好心的向他解釋。

  「我——」

  「滾!」

  她才說了一個字,就被他毫不客氣的打斷,其實她想告訴他,她是來救他的,叫他別怕,不過人家連聽都不聽,渾身散發一股生人勿近的死氣,彷佛若再靠近一步,必叫她血濺當場。

  白雨瀟也不多說,識相的又退得老遠。

  司流靖仔細聽著,雖然對方的腳步聲遠去,但他仍然緊握住刀柄,渾身殺氣凜然,現在的他,誰都不信,加上中了毒,又看不見,讓他處處警戒,只要有人接近,他就會像隻發狂的野獸。

  此刻他身邊一名手下也無,這時候除了靠自己,別無他法,於是他以刀當拐杖,拖著傷體,一步一步的往前行走。

  他無法辨清方向,只能盲目的走著,山路崎嶇不平,他這一路就不知跌倒了多少次,看得偷偷跟在他身後的白雨瀟都覺得自己身上也跟著痛了,他每跌一次,她就痛一次。

  「小心呀,前面有荊棘,這次再跌下去,你就變成刺蝟了。」她在後頭提醒。

  司流靖立刻將刀鋒指向後頭,渾身又散發著惡鬼般的殺氣。

  這女人果然還沒走!

  「你跟著我?」他的聲音中有著嗜血的森冷。

  不過白雨瀟可不怕他,她沒好氣地道︰「假如我不跟著你,怎麼清理路上的血跡?難道你想讓襲擊你的人找來嗎?還有,這山谷到了夜裡會有狼群出沒,你渾身都是血腥味,很容易引來狼群,到時就算沒被你的敵人殺掉,你也會被狼群吞掉。」

  司流靖不相信這女人,就怕她是故意要誆他,讓他掉以輕心,一旦他放鬆警戒,她便會乘機了結他。

  練武之人能用靈敏的耳力追蹤附近生人的聲息,這女人跟了他幾個時辰,一點聲息也無,看來同是練武之人,他必須提防。

  「你是誰?報上名來!」

  「我呀,你叫我水兒好了,讓我幫你吧,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中毒了。」

  不過白雨瀟就算有心救他,卻也不敢貿然上前,他現在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凶猛得很,她一時也近不了他的身,只能先勸勸他。

  司流靖不理會,繼續往前走,也知道那女人依然緊跟著他。

  他走了幾個時辰,就聽著那女人叨叨絮絮的念了幾個時辰,內容不外乎是幫他指路。

  「前面有樹藤,別纏上了——小心腳下,唉,不是告訴你了嗎?瞧,摔倒了吧——有毒蛇,別擔心,我殺死它了——那兒有蜂窩,別往那裡走呀,小心被螫成了包子頭——」

  一開始,司流靖還會叫她閉嘴,或是突然揮刀砍向她,逼她離自己遠一點,不過全都沒用,這女人擺明了要跟著他,而且還完全無視他的警告,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喂,你口渴了吧?我這兒有水,給你拿去喝吧,就放在你的右腳邊,那兒有個葫蘆。」

  聞言,司流靖一腳將東西狠狠踢開,不接受她的好意,不過她也不氣,繼續自說自話——

  「好在我有先見之明,怕你踢開,所以放的是果子殼,葫蘆還在我手上呢,既然你不喝,那我就喝了。」說完,就聽到咕嚕咕嚕的喝水聲。

  司流靖本就口渴嘴乾,聽到喝水聲,覺得渴得更加難受了,但他就算渴死也不能冒險,誰知水裡有沒有被下了毒。

  他冷哼,即使三天不吃不喝又算什麼,他曾經征戰過西北,比這更險惡的環境都熬過,現在這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用手摸了摸附近的一棵大樹,接著將刀劈向樹幹,就口去喝流出來的樹汁,雖然樹汁酸澀難喝,但總比沒東西喝的好。

  身後又傳來嘀咕聲。「那是羅梭樹,樹汁又澀又苦,虧你還喝得下去?」

  司流靖猛然執刀往後揮砍,但依然撲空,什麼都沒砍到。

  「哇——嚇死人了,幸好我躲得快!好吧,我不說了,你想喝就喝吧,我眼不見為淨總行了吧。」說話聲從遠處傳來,看來這短短的剎那,她已經避開十丈遠了,可見輕功不錯。

  司流靖冷哼一聲,喝了樹汁確實解渴不少,又繼續往前走。

  山林中的樹葉茂密,只偶有微光透過葉片縫隙灑落,他估計走了一天,餓得不行,為了解饑,他利用聲音辨別方向,抓到了一隻肥大的蟲子,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毒蟲,不過反正他中了毒,也不曉得能活多久,便單手將蟲頭掐斷,生吃入口,這樣的他,更像是從地獄爬回來的修羅。

  誰知,那聲音又傳來了——

  「給你野雞肉,你不吃,偏要吃那蟲子,它長得這麼醜,這樣你也吃得下去?」

  他沈著憤怒的臉色,額角的青筋在突突跳著。這女人簡直氣死人,居然嫌蟲子醜?是取笑他眼盲嗎?

  他不想理會,就連叫她閉嘴都懶了,不如省點力氣。

  他在林中走了三天,餓了就啃野草、吃蟲子,渴了就喝樹汁,累了便爬到樹上閉目養神,唯有刀不離手,一有輕微的風吹草動便殺氣四起。

  在他休憩時,還聽到那女人遠遠傳來的聲音。

  「你好好休息,我去把足跡抹掉,免得你被人找到,我不在,你可要撐著點啊。」

  司流靖沉默著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再沒聽到那女人的聲音。雖然那女人嘴上說要去幫他抹掉足跡,可說不定是去報信了,他等了一會兒沒再聽到聲音,便立刻跳下樹繼續前行,趁此擺脫她的糾纏。

  他不知方向,有路就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亦不知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他頭重腳輕,身子莫名發冷,流了不少虛汗,傷口灼痛,怕是毒性要發作了吧?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司流靖猛然回神,他繃緊了神經,握緊刀柄,渾身散發著有如地獄修羅般的殺氣。

  「誰!?」他喝問,發現來者不止一人,起碼有五、六人以上。

  「總算找到了,陵王,想不到你還活著!」說話者是個男人。

  司流靖心下暗恨,那女人果然是去通風報信了,難怪她沒再纏著他。

  他冷笑。「是誰派你們來殺本王的?」

  「抱歉了陵王,咱們拿錢辦事,對方出價高,咱們只認錢,無法讓你做個明白鬼,等你去了閻王殿,再問問閻王仇人是誰吧。」說話的男子並未回答他的問題,顯然是帶頭的。

  司流靖暗自惱恨。對方到了這地步也不讓他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如此謹慎,必是怕留下任何線索,他逃到這裡已經身竭力怠,只憑著一股毅力在強撐著,難道今日便是他司流靖的忌日?

  「別廢話,動手吧!」

  隨著男子一聲大喝,四周殺氣襲來,司流靖揮刀抵擋,他憤怒、不甘,就算死,他也要死得驕傲,這群拿錢的下賤之徒也配取他的命?他恨不得將所有人大卸八塊!

  這些殺手都很驚訝,料不到受傷又中毒的陵王,戰鬥力依然猛烈,一時之間竟讓他們近身不得,好幾個殺手被他砍傷,若非他看不到,砍到的都不是要害,恐怕不知會白白送掉幾條性命。

  不過他們不知道,司流靖這是毒發了,這些天來,他以蟲蛇果腹,令他體內生起躁熱,氣血混亂,脈象逆行,已有走火入魔之勢,加上日夜不成眠,已經開始生魔。

  他揮刀之處皆生起一股氣旋,吹得周身葉片紛飛,他披頭散髮,身上和臉上都染了血,猶如林中鬼魅,讓這些殺手看了都不由得升起一股敬畏。

  這陵王好樣的,到此地步,依然泰山不倒,逼得他們步步後退,眼睜睜的看著陵王離去。

  殺手們彼此猶豫的互視,最後看向領頭的人。

  「老大,現在怎麼辦?」

  「先跟著,就不信他還能撐多久,不過他也真能熬,都中毒了怎麼還能走?」

  「老大,我看他中的不像是百步散……」

  「什麼?不像百步散?老九呢?他負責放毒的,叫他過來!」

  名喚老九的殺手心虛的躲在一旁,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老大,我拿錯毒藥了。」

  殺手老大先是一臉錯愕,接著恨鐵不成鋼的咒罵。「你豬腦袋啊!毒藥還會拿錯?你到底給他下了什麼毒?」

  「老大別生氣,雖然不是百步散,但卻是中了銷魂散,倘若他在五日之內不找女人歡愛,必死無疑,嘿嘿嘿——噢唔!」

  老大一腳將老九踢倒,哼,他以為躲得遠,他的腳就構不著了嗎?他照樣能飛踢過去!

  「嘿你個頭!五日才會死?現在才三日,咱們還得再等兩日,你當大爺我很閑嗎?!你知不知道我很忙,你奶奶的!」老大氣不過,又再多踩幾腳。

  另一名殺手看著遠去的陵王,問道︰「老大,那咱們還追不追?」

  「當然追!萬一途中冒出一個女人讓陵王拉去解毒,咱們不就前功盡棄了?他媽的!給他下毒還讓他爽,又不是拉皮條!」老大氣得又再多補幾腳。

  「這荒山野嶺的,哪兒會有女人?若有的話,我倒想嘗嘗。」一名殺手嘿嘿笑道,其他人聽了都露出會心的淫笑。

  這時候,突然啪的一聲,把大伙兒都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是老七賞了自己一巴掌。

  「老七!你打蚊子就打蚊子,幹麼嚇人!」

  「不是的老大,有蟲子螫我!」

  才說完,另一名殺手也跟著打自己。

  「有蟲子!我被它螫了!」

  「哪來這麼多蟲子!?」

  「啊!他媽的好疼啊!」

  不知哪來的蟲子掉在他們身上,驚得他們又跳又叫,趁此機會,白雨瀟射出暗器,打暈了幾個人。

  「有埋伏!咱們中了埋伏!」

  「快撤!」

  沒被暗算的殺手們倉皇逃走,因為被蟲子螫得難受,還一路邊跳邊逃,看起來著實滑稽可笑。

  白雨瀟之前忙著布線引開其他追兵,等到她回頭要找司流靖時,就發現了這六名殺手,幸好他們人數不多,她又瞧見他們站的位置剛好就在一個蟲窩下頭,索性彈指將蟲窩打了個洞,蟲子被驚擾了,氣得見人就螫,趁他們被螫得分神跳腳時,她又打暈了幾個。

  解決了這些人,她趕忙去追司流靖,沒多久就瞧見他跌跌撞撞的身影,又見他跑的方向,她心下暗叫不好!

  司流靖雖然全身泛著冷汗,但他的身子卻很躁熱,大概是毒發的關係,他現在渾身熱得難耐,恨不得找個水池跳下去泡著,這時候,後頭傳來女子的呼喊聲——

  「司流靖!你別跑呀!」

  是那女人的聲音!司流靖先是一怔,繼而冷笑,原來這女人知道他的身分,她果然和那些殺手是一伙的。他沒有回頭,依然拖著傷勢繼續往前行。

  「別再過去了,前面是懸崖呀!」

  懸崖?他不信,她肯定在騙他,才這麼想著,驀地一隻腳踩空,他整個人頓時失去重心往下墜。

  他心中大驚,沒料到真是懸崖,可惜這時後悔也晚了,他好不容易躲過追殺,沒想到最後的下場竟是摔死。

  不過他才下墜了一會兒,立刻感到腰間一緊,有什麼東西纏上了他的腰,將他下墜的身子給牢牢綁住,定在空中。

  「快上來!」上頭又傳來那女人的聲音。

  司流靖心中驚訝,她竟然會救他?難道他真的誤會了她,她不是來殺他的,而是真的打算救他?

  此時此刻,他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掉下去摔個粉碎,一個是往上爬。

  求生的本能讓他立刻緊握住卷在腰際的皮鞭,兩腳不停踩著崖邊突出的岩石找尋支撐點,同時將手上的刀用力往崖上刺,協助自己使力向上爬,而在他攀爬的時候,對方也施力用皮鞭拖著他往上拉,幸虧他掉下去的位置不深,一邊抓著岩石上的樹枝,一邊努力往上攀爬,終於順利從死亡谷裡爬上去。

  一到地面上,司流靖再也支撐不住的倒下,在暈過去之前,他又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

  「喂,司流靖,你別暈呀,我怕我抱不動你呀——」

  這個煩人的女人,既然要救他,還那麼囉嗦做什麼?他閉上眼,任自己沉入黑暗漩渦裡,再不醒人事。

  司流靖是在一場如夢似幻的混亂情況中醒過來的,他很難受,身體像要炸開似的,又像是有一把火在體內燒著,攪得他渾身不舒服。

  在夢中,他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身體,每摸一寸就舒服一寸,這似乎是女人的手,還有女人的味道,讓他想要的更多,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柔軟的身體貼到他的身上。

  女人,他需要女人!

  他想壓倒對方,狠狠的吻她的嘴,摸她的胸,扯下她的衣裳,在她身上大肆蹂躪一番。

  他吻著、吮著,這唇舌如此柔軟美好,胸部也很飽滿,摸起來的感覺這麼真實,原來作夢也可以如此逼真?他甚至還聽到女人的抗議聲——

  「唔——司流靖!你醒一醒!很痛呀——」

  白雨瀟用雙拳捶打他的頭,這傢伙怎麼突然變成了色魔?在她幫他敷藥、療傷時,他突然翻身將她壓下,二話不說就強吻她,一隻手還在她胸部上亂摸,另一隻手則扯著她的衣褲。

  她紅著臉抵擋,若不是看在他受了重傷,怕自己用力掙扎會讓他的傷口裂得更大,她早就不客氣的把他推開了,看樣子那殺手說的是真的,司流靖中了銷魂散,五日內必須找女人解毒,瞧,他人還沒清醒,就本能的壓上她了。

  真是的!要做也得先等等好不好,兩人現在身上又髒又臭的,起碼要把身子擦洗一下吧,而且他腹部那一刀較深,雖然涂了止血藥,但並不適合大力做那檔子事呀。

  「司流靖,我叫你停手,聽到沒有!」

  司流靖一怔,他醒了,還發現這不是夢,他現在的確正壓著一個女人,他雖看不到,卻感覺得到,這女人有一副好身材,因為他的大掌正罩在她一處渾圓上。

  他這是怎麼了?他竟在欺負一名女子?

  司流靖立即放開對方往後退,因為動作太大,扯疼了腹部上的傷口,不禁痛唔了一聲。

  白雨瀟得了自由,也趕忙坐起身,兩人坐在床榻上各據一方,她抹了抹被他吻腫的嘴唇,上頭還有血味呢,接著又整理了下身上凌亂的衣裳。

  「你想做什麼?」

  聽到他的質問,白雨瀟真被他氣笑了。

  「我想做什麼?是你壓著我、強吻我,可不是我逼你的。」

  司流靖百口莫辯,的確是他在侵犯她,可是他情不自禁呀,此刻他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原來他身上中的是淫毒,現在剛好毒發了,該死!

  他現下只覺得全身躁熱,幾乎快壓不住那股欲火,這女人一直跟著自己,又將他從崖邊救回來,看來並無惡意,但他如今自身難保,他不想連累她。

  「你快走,我怕自己忍不住!」他努力壓抑著想撲倒她的衝動。

  誰知她卻沒好氣地道︰「如果我走了,你身上的淫毒怎麼解?」

  司流靖一愣,聽她這口氣,難不成她還自願幫他?

  白雨瀟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你身上中的淫毒叫做銷魂散,五日內若不找女人,必死無疑,今日已經是第三日了。」

  司流靖暗暗咬牙,痛恨敵人的歹毒,他流著虛汗,強忍著不適。「附近可有窯子?」

  「要到附近的村落,就算騎馬最快也要兩日。」

  兩日?根本來不及,而且就算兩日內趕到,若找不到窯子,也是白費工夫,除非……

  「找不到其他女人,只好我來了。」她咕噥。

  司流靖著實訝異了,沒想到她會自己主動提議,讓他不必費絲毫口舌說服她。

  想到這裡,司流靖突然明白了,這女人既知他的身分,有機會飛上枝頭、攀附權貴,有哪個女人不愛?這就說明了為何她會如此爽快的自薦枕席,雖說救人之心是有,但應該也是看上了他,想藉此委身於他。

  而司流靖會這麼想,其實也是有原因的,他身為皇親貴冑,長相俊朗,氣度自然也不比一般男子,京城裡有多少貴女想接近他,就算現在如此狼狽,也掩蓋不了他貴為王爺的事實,女人想依附像他這樣的男子是理所當然的事,這女人家的心思,他如何會不懂?

  雖然他不知她是誰,生得又是何模樣,但他沒得選擇,眼前這女人的確是他唯一的解藥。

  也罷,為了活命,不過是多收一個女人罷了,於他無損。

  但其實司流靖還真誤會她了,白雨瀟之所以這麼乾脆的要獻身為他解毒,其實是因為她是他的小妾,只不過她是偷溜出府的,當然不會笨得告訴他。

  「姑娘既知我的身分,你放心,事後本王必不會虧待姑娘。」

  白雨瀟見他靠近,雙目欲火跳躍,連忙用雙手推著他的胸膛。「等等,你身上還有傷,做這種事不方便吧?不如你忍著點,我先替你療傷吧。」

  「無妨,這點傷不礙事。」

  「那至少讓我先幫你清理一下,這血呀汗的——啊——」她猛然被他推倒,立刻見鬼似的瞪他。「你別急呀,我不是都說了會幫你解毒?」她掙扎著,想起身卻又怕觸碰到他的傷口。

  但司流靖此刻已經欲火焚身,忍耐不了,哪裡還能再等一會兒?

  「本王忍不了,不如你忍忍。」

  司流靖臉色潮紅,呼吸變得急促,哪有剛才的壓抑和忍耐?一摸到這女人的柔軟身體,僅存的理智早已消失殆盡。

  白雨瀟被他壓得動彈不得,也知他是毒發難忍,不禁在心下嘆了口氣。好吧,她忍,誰教他是自己的夫君呢。

  不過這位英武倜儻的陵王恐怕早忘了有她這號人物了。

  她雖是他後院眾多妾室中的一位,卻並不像一般後宅女人那般,一旦入了王侯之家,便永遠只能待在後院守著自己的院子和男人,她還有另一個秘密身分——刑部衙門的捕快。

  大興皇朝的刑部衙門分為明捕和暗捕,明捕需平日到衙門點卯,巡街維持地方治安,有賊抓賊,有案查案,按月領薪。

  暗捕則一如其名,平日不用點卯,化明為暗,融入市井小民的生活中,平日裡像百姓一樣過日子,抓到罪犯才有銀子,雖然不像明捕那樣有衙服可穿、有月例可拿,但勝在行動自如,一旦抓到犯人,賞金也十分可觀。

  白雨瀟便是暗捕,這件事除了她的同門師姊和引她入門的師父之外,無人知曉。

  原想著王爺不在府中,她才暗中出府查案,卻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王爺遇襲可不是開玩笑的,是誰這麼大膽敢跟天家作對?雖然當時他一身狼狽,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了,她一路跟著他,不過王爺不信她,讓她遲遲近不了身,熬了幾日後才終於把他帶回這間隱蔽在山林內的草屋。

  為了避免洩漏自己的身分,她當然不會主動跟他相認,適巧王爺又因為毒發的關係而失明,這給了她方便,出門在外,她習慣用化名,因名字多水,所以化名為水兒。

  瞧王爺這股急色勁兒,真沒想到啊,平日看起來冷情冷心的男人,一旦中了淫毒,也像三年沒碰女人似的色心大發。

  打從入府做了他的妾,除了洞房那一次,這男人便沒再入她的房,想不到這回做這檔子事,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輕點兒啊,我沒說不給你,你別扯啊——等等,你別硬要進來,會死人的,啊——你還真直接…痛呀!」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那種被擠壓、撕裂的疼痛,永遠只有女人會懂,疼得她都沒空害羞了。

  忍吧,白雨瀟緊閉雙眼,嗚嗚的呻吟著。這人也太禽獸了,沒有前戲,把褲子扒了就直接來,真沒天良,唉唉唉,算她倒楣,誰教她自願送上門給他吃呢。

作者: κυιε    時間: 2016-9-9 05:33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8 08:57 PM 編輯

第二章

  終於結束了。

  白雨瀟像隻死魚似的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床頂,身上還壓著一個做完就直接昏睡的王爺。

  她瞪著趴在自己身上的司流靖,這人倒好,正事辦完,兩眼一翻就昏了,留下清醒的她來收拾殘局,身下還火辣辣的疼。

  他身上的血水沾了她的身,提醒她必須盡快幫他處理傷口,於是她小心的將他移開,下榻時還因為雙腿間的抽痛而嘶了一聲。

  她先到隔壁浴房將自己簡單沖洗一遍,換上乾淨的衣裳,再回房幫他清理身子,雖然事前已經先點穴止血,但那傷口若是沒好好處理,發炎了可就不好。

  她端來水盆,用清水為他擦拭身體時,自然也會看到不該看到的。

  白雨瀟身為捕快,不管是男人或女人的身體,哪怕是活的、死的、赤裸的、破碎不全的、腸穿肚爛的,甚至是長蛆的,她都見識過,所以對男人的裸露自然不會大驚小怪,何況這人還是自己的夫君呢,既然幫他擦澡,免不了一定會看到,不過……現在機會難得,又四下無人,她忍不住頑皮的偷瞄一眼。

  畢竟是自己心儀的男人,只看這麼一眼,她還是臉紅了,卻又不禁感嘆,想當初洞房時,她完全是被動的躺著接受,根本沒機會瞻仰尊容,此刻趁著王爺昏迷,才能窺見這個讓她疼痛的「凶手」,只有兩個字——雄偉。

  後宅有多少小妾想見雄偉兄都見不著呢,自己該慶幸才是,白雨瀟自我安慰著。

  她住在王府裡,一直被好吃、好睡、好住的供養著,王爺對後宅女人一向很大方,年節紅包或是賞賜都沒少,雖說與丈夫一年到頭見不了幾次面,但白雨瀟卻在王府外面偷偷見著他好幾次,總是混在人群中偷偷欣賞他騎馬過街的英姿。

  她對他並無任何怨言,因為這是她的選擇,她性子爽朗大方,不會鑽牛角尖,加上捕快的秘密身分,讓她擁有自己的天地和主見,何況在入府為妾之前,她就已經明白自己愛上的是個冷情冷心的男人,自然不會對他要求太多。

  但凡幹捕快這一行的人都有正義感,見王爺有難,她就算把命豁出去了也要救他,如今他被殺手襲擊,這恐怕牽涉到宮裡的鬥爭,為今之計,在找到人來接王爺之前,她務必得先把人藏好。

  而司流靖踫上她,也算他運氣好,因為這山頭方圓百裡內可都是她的地盤,他現在躺的這間籬笆草屋便是她的據點之一,地窖裡存放著柴米油鹽、腌菜和酒壇,櫃子裡也備有各種衣物,基於她捕快的身分,有時身上會有什麼病痛或傷口,這裡也存了不少治傷藥。

  將王爺身上打理好,又抹了創傷藥後,剛好她等的人也到了。

  一名灰衣老者自來熟的開了籬笆門進來。「丫頭在嗎?」

  「來了。」白雨瀟出去迎接,看到趙老頭十分高興,二話不說,上前一把就抓起他的手臂往屋裡走。「正等您救人呢,快進來。」

  「慢點兒、慢點兒,丫頭急什麼?難不成有人趕著生孩子?」

  「生孩子哪裡需要您這位神醫出馬?有人受重傷,快給他看看。」

  她和趙老頭熟識,免了客套,別看這趙老頭一身鄉野山夫的打扮,這人的醫術可是非常高明的。

  不出江湖,便不知這世上隱世奇人頗多,白雨瀟就有幸識得這一位,她在某次出任務時識得這位趙老頭,當時趙老頭遇上一頭老虎,危急之際,她便出面幫他打老虎。

  誰知老虎好不容易打跑了,人家居然沒感謝她,還道她壞了他的好事,害他現成的虎鞭藥引沒了,白雨瀟立刻好奇的請教對方要如何取藥引。原來趙老頭早準備了足夠的藥量可以弄暈這頭猛虎,等它昏睡,他再乘機取虎鞭、虎皮、虎骨和虎肉。

  白雨瀟聽完也不生氣,知道對方肯定是個隱世高人,而且醫術了得,絕不是一般的山野老村夫,便笑嘻嘻的向他賠禮,隔天還帶了一壇好酒上門賠罪。

  兩人喝了幾杯,趙老頭看這丫頭沒架子,不管他脾氣多壞,丫頭總是笑臉迎人的哄他,這丫頭不僅肚量大,酒量也好,還燒得一手好菜,趙老頭的胃一下子就被這丫頭給征服了,兩人便成了忘年之交。

  這回,白雨瀟派出信鴿去找趙老頭,請他來一趟,便是要給司流靖醫治,她只能幫司流靖涂藥、餵顆靈丹撐一下,幾處深及見骨的傷口,還是需要由趙老頭來處理。

  趙老頭被白丫頭拉進屋子裡,當他瞧見床榻上躺著的男人時,不由得一怔,那兩道長長的白眉向上挑了挑。

  「丫頭,這是個俊小子。」他看向白雨瀟。

  白雨瀟沒好氣地道︰「誰叫你看他的臉?是看他的傷。」

  趙老頭坐在床邊的木頭椅上,先為司流靖把脈,然後翻翻他的眼皮,接著再檢視他身上的傷口。

  他兩道白眉又挑了挑,再度看向丫頭,目光漸眯,笑得有些賊。

  白雨瀟被他瞧得很不自在。「看我做啥?」

  「老夫見過不怕死的,沒見過就算死了也要做那檔事的。」

  白雨瀟一聽便紅了臉,尷尬的解釋道︰「他中了銷魂散。」

  趙老頭點點頭,隨即臉色一沉。「丫頭可是自願?」

  白雨瀟聽出他語氣中的嚴厲,知道趙老頭疼她,怕她是迫不得已被佔了身子,話中之意很明白,倘若是,趙老頭恐怕會氣得不替他醫治了。

  想到趙老頭對自己的關懷有如對待親生女兒,她心中一暖,說話時帶了幾分小女兒的嬌蠻。

  「我又不是笨蛋,哪裡能隨便讓人欺負的,這人是我相公。」

  趙老頭一聽,矍鑠的老眼不再凌厲,反倒充滿了興味,他看看床榻上的男子,再看看白丫頭,最後笑得像尊彌勒佛。

  「丫頭眼光頗高的嘛。」

  「別說笑了,快幫他看看吧。」

  「行,有老夫在,一定不讓丫頭當寡婦。」

  還寡婦呢,不過她是陵王小妾的事,她並未告訴過趙老頭,趙老頭也不會多問,她和趙老頭之所以合得來,便是兩人盡管談天說地,但從不打探對方的私事,對方說什麼就是什麼。

  就拿司流靖身上這些刀傷來說,趙老頭不會問東問西,只會專注醫治,這便是她為何會找上趙老頭的原因。

  趙老頭先吩咐她去燒水,接著打開藥箱,弄了些麻沸散撒在傷口上,再用針和羊腸線將傷口縫合,一邊縫還一邊叨念著——

  「這小子也真會忍,雖未傷及髒腑,但重傷時行房極傷元氣,難怪會暈過去,沒死算他命大,但話說回來,不行房也會死,既然都是死,當然還是選擇牡丹花下風流快活比較好——」

  白雨瀟進房來,聽到他的碎碎念,禁不住翻了個大白眼,懶得理他,她將燒好的熱水擱在一旁的火爐上,瞄了司流靖一眼,幸好他昏過去了,沒聽到這些話,否則聽到有人把他說成了色鬼,怕不一刀砍了趙老頭才怪。

  趙老頭處理好傷口,交代白丫頭按時給他服藥,還開了一張膳食單,叮囑她要每日餵他吃這些東西。

  白雨瀟看著膳食單,狐疑的瞄向趙老頭。「這些食材看起來不像是養傷的呀?」

  「這是補陽的方子,他元氣虧損太多,老夫怕他日後辦事無力。」

  白雨瀟聽懂了,白了趙老頭一眼,雖故意板著面孔不說話,卻也遮不住眼底閃爍的羞意。

  趙老頭不怕丫頭白眼,反而得意的說道︰「別小看我這張單子,每餐照單進補,包他精氣充足,讓丫頭不會吃虧。」

  「你別鬧,之前不得已,是因為要幫他解毒!」

  「去!才做一次哪裡能完全解毒?起碼還要一個月呢,這期間你慢慢幫他解毒吧。」

  白雨瀟聽懂了,瞪大眼道︰「你說什麼?!這毒沒解乾淨?我還得跟他……」

  「沒錯,所以老夫開這張膳食單是幫他補元氣,免得物極必反,若真死在床上,丫頭可就真的要守寡了。」

  白雨瀟紅了臉,嘀咕道︰「明白了。」

  趙老頭撫著白須,呵呵笑道︰「這俊小子體格練得不錯,肌肉結實,丫頭你就好好享受,就當採陽補陰,對女人家好。」

  白雨瀟氣笑了,當她是好男色的女人嗎?還採陽補陰呢,一想到之前司流靖那股猛勁兒,她心中叫苦,雖然她是自願的,但真的很疼呀……

  趙老頭將醫具收進藥箱裡。「行了,我走了,丫頭有空記得去老夫的草屋,陪老夫喝喝酒、下下棋。」趙老頭走出屋子,臨時想到什麼,又從藥箱裡拿出一罐瓷瓶。「對了,這給你,抒解疼痛的,這兒有解說,自己看。」將東西遞給白丫頭,趙老頭又叮囑她照顧傷者的一些事,交代完後,人便離開了。

  白雨瀟一手拿著瓷瓶,一手拿著單子,上頭寫有這瓶藥的用法,她從頭看個仔細,看到後來雙目一亮。

  她盯著手中的瓷瓶,又回頭看向臥房,這趙老頭不去當龜公真是浪費了,居然還有這種閨房玩意兒?不過若能緩解做那檔事的疼痛,便能解決她的苦惱了。

  她將瓷瓶收好,估計司流靖還會睡上好幾個時辰,便先拿著趙老頭給的膳食單出門張羅。

  司流靖醒來時,頓覺一身舒爽,體內那股躁動不安在發洩過後果然消失了,他感覺到身上的傷口被縫合過,汗巾和褲子也換過,床單也是乾淨的,但是雙目依然看不見。

  他坐在床上仔細回想一遍,想起了先前是那個叫做水兒的女人救了他,然後他吻她,在她身上發洩需求,接著便沒了記憶,想來是暈過去了。

  睡了一覺後,他的精神好多了,這淫毒應該解了吧?但為何雙目依然看不到呢?

  突然,他聞到了飯菜香味,頓覺饑餓,他已經有好幾日沒吃正常的飯食了,而此刻不只肚餓,口還很渴。

  「來人!」因為口渴,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腳步聲朝房裡走來。

  「你醒了?睡得可好?肚子餓了吧?」

  他聽聲辨人,知道是那個叫做水兒的女人。

  「水。」他說道。

  「是,我在呢。」她上前應著。

  司流靖愣了下,再度沉聲命令。「我要喝水。」

  「啊,瞧我這聽力,還以為王爺是喚我的小名呢,您等著。」白雨瀟立刻斟滿一碗水端到他面前,執起他的手,將碗放入他的掌心裡。

  司流靖一下就喝完了,再度命令。「還要。」

  白雨瀟立刻又幫他倒了一碗,司流靖一連灌了好幾碗,終於解了渴,這才問道︰「可有吃的?」

  「有,您等著,我這就給您送來。」

  司流靖聽著她離去的腳步聲,過一會兒,聽見她走回來,隨著她的走近,那飯菜香也飄進了房裡,味道更濃郁了。

  好香!司流靖吞了吞口水,他雖然很餓,但畢竟是皇親貴冑,他的出身和修養不容許他表現得像個餓死鬼。

  白雨瀟將飯菜和碗筷放好後,便扶他到桌前坐下,很自然的服侍他,還挾了一塊肉放進他碗裡。

  司流靖本以為頂多是一些果腹的粗食罷了,料不到吃起來會分外好吃。

  「這是什麼肉?」他問。

  「這是驢肉。」

  「驢肉?」他吃過蛇肉、馬肉,倒是第一次吃驢肉。

  「俗話說,天上的鵝肉,地上的驢肉。驢肉的味道鮮美甘涼,有補氣養血、滋陰壯陽以及安神的功效,正適合王爺現在吃。」

  原來是給他補陽的,司流靖思忖,他雖然解了毒,但身體的確還是很虛,水兒倒是很懂得他的需求。

  「你煮的?」

  「是呀,味道可還滿意?」

  他點頭。「不錯。」

  他咬了一口丸子後,又問︰「這是什麼?」

  白雨瀟知道他正被人追殺,那疑心病自是比一般常人多上好幾倍,也不以為意,耐心的一一為他解說。

  「這是泥鰍做的丸子,泥鰍味甘,性平,有補中益氣、養腎生精的功效。」

  原來這就是泥鰍……泥鰍是百姓的食物,司流靖聽過,卻從沒吃過,沒想到吃起來的味道很好。他平時吃慣了山珍海味,突然吃起這平民百姓的食物,覺得頗為新鮮,加上味道不錯,所以他的胃口也被挑了起來。

  他每吃完一樣,白雨瀟便很自然的挾另一樣給他吃,還一邊津津樂道的為他解說。由於她造訪過各地,對於各種吃食了解不少。

  「這是淡菜,味鹹,性溫,有益氣補虛的功效;另外還有金針、紅棗蓮藕、鴿子蛋,這些都是補血的,對公子的傷勢復原有益——」

  她服侍周到,等他吃完一口,便再送上一口,飯吃完了,就再為他添一碗。

  司流靖餓極了,一開始還能裝裝樣子,到後來幾乎是狼吞虎嚥。

  「吃慢點兒,小心噎到。」她拿巾帕為他擦拭嘴邊的油漬,服侍他自然順手,讓司流靖有一種兩人似乎熟識許久的錯覺。

  「我身上的傷是你找大夫醫治的?」

  「是呀。」

  「大夫呢?」

  白雨瀟聽他的語氣便明白他所想的,她回答道︰「王爺放心,那大夫是個隱士,離群獨居,平日也並未替人看診,不會洩漏王爺行蹤的。」

  司流靖聽了十分滿意,這女人很聰明,不但懂得照顧他,也曉得為他打算,不用他交代,便會把所有的事都安頓好,卻又不問他一個字。

  不過既然她找來的大夫懂得縫合之術,醫術必然高明,可他的眼睛為何依然看不到?

  「那位大夫可有說,我這雙眼睛為何看不見?」

  白雨瀟見他表情緊繃,必然是擔心眼疾,想到趙老頭的交代,臉又不自覺的紅了。

  「那是因為王爺身上仍有餘毒未解,眼睛為神經之末,毒性解得慢,不過王爺莫擔心,大夫說了,多解幾次就好了。」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含在嘴裡嘀咕著,但還是被司流靖聽到了。

  他是男人,想一下就立刻懂了,原來這淫毒不是一次就能解得完,還得多做幾次呢,難怪她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虛。

  他勾了勾唇角,放下碗筷。

  「我的隨身物呢?」他上半身因為擦了藥,綁了繃帶,正赤裸著,下身褲子又換過,隨身物已不在身邊。

  「幫您收著呢。」

  「去拿過來。」

  白雨瀟不明白他飯吃得好好的,突然要隨身物做什麼?不過既然他要,她就拿給他。

  她走到一旁打開箱子,將他的隨身物拿出來放在炕上,接著扶他到炕上坐著,他用手摸了摸,果然摸到一塊玉佩。

  他常年將這塊玉佩繫在腰間,這也是目前為止,除了那把刀,他身上比較值錢的東西。

  他將王佩遞給她。「拿著。」

  「這……」

  「拿著。」他堅持。

  白雨瀟將手往前伸,才剛觸踫到玉佩,就被他的大掌一把握住,將她的人給拉近身前,摟在懷裡。

  「小心。」她怕壓著他的傷口,不敢太靠近他的胸膛,埋怨道︰「動作輕點兒,傷口才處理好,小心別又裂開了。」

  司流靖環著她的腰,將玉佩放入她的掌心裡,嗓音帶著磁性,氣息吹拂著她的耳。

  「你救了我,又把身子給了我,便是我的女人,我必然不會虧待你的。」

  白雨瀟看著手中的玉佩,聽著他溫柔低啞的嗓音,若換作其他女人,八成會心神蕩漾,不知所以,但她是個腦子很清醒的人,雖然心儀於他,卻也明白他的性子,知道他這是在收攏她的心呢,他受了傷,又雙目失明,外頭還有人在追殺他,他現在一切暫時都要靠她,所以拿玉佩向她表心意是必然的,也為了確保她的忠心。

  司流靖或許是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才回報她,但所謂的回報,頂多就是將她收房做小妾,可她本來就是他的妾,收不收房的實在沒差。

  何況,倘若他真的對她有意思,就會問清楚她的家世和真實姓名,但他沒有,他甚至也沒問她為何會識得他?可見自己之於他,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女子,並不會因為有了這份救命之恩,就讓他對自己另眼看待……也或許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他還沒有完全信任她。

  為了安他的心,她決定收下玉佩,於是她立刻彎起一個迷人的笑弧,說話聲也變得嬌軟似水。

  「水兒收下了,水兒以後就是王爺的人,王爺可別辜負水兒的一番情意哪。」

  「這是當然,這玉佩便是我給你的定情之物。」

  白雨瀟輕笑著將玉佩收好。「藥在廚房熬著呢,我去看看。」

  司流靖點頭,放開了她,她便起身出了房門。

  接下來幾日,她天天親自服侍他,端水為他梳洗,親手為他熬藥,他原來的衣袍沾了血,且破損不堪,不能再穿,白雨瀟早將他的衣袍處理掉,為他準備一般平民的衣裳,雖然比不上宮中那些絲緞錦袍,卻也是舒適乾淨。

  他每日吃的食材皆以養精益氣和補血為主,雖不是大魚大肉,卻十分美味,而且每頓換著不同菜色,除了泥鰍和驢肉外,還有鴿子肉、鵪鶉肉、松子木耳、韭菜燉雀,以及各種他從沒吃過的民間料理。

  到了晚上,還有五行粥或是五行蔬菜湯,司流靖不得不說,這個水兒甚得他心,不過三日,他便覺得元氣恢復了,不過大概是餘毒未除的關係,他竟有飯飽思淫欲之感,腹中一股躁動,下半身開始蠢蠢欲動。

  到了第四天,天色未暗,白雨瀟才剛侍候他梳洗完,正為他梳頭時,突然就被他一把抱住,罩下的吻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白雨瀟知道他情動了,想要用她來解毒,不過想到上回的疼痛,她仍心有餘悸,他要是再這麼粗魯的進來,不但會疼死她,也會扯裂他身上的傷口,這樣可不行,所以這次說什麼都不能順著他。

  她早想好了,既然要做,就不能被動的任他宰割,反正她現在化名為水兒,他又看不到她的相貌,她盡可以大膽的為所欲為。

  她用手摀住他的嘴,阻止他貪婪的吻。

  「噓……」她輕聲細語地的安撫他。「王爺莫急,大夫說了,您的傷口還在愈合,可不能再像上回那樣裂開了,不如讓水兒來服侍王爺,您只要躺著享受就好了。」

  她的嗓音酥媚入骨,氣息吹在他臉上,帶著曖昧的挑逗,她輕推著他躺下,自己則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雙手在他胸膛上游走,為了方便換藥,所以平日他都是打赤膊,讓她不必再費力的脫去他的衣,她修長靈活的十指搭在他的肌膚上,慢慢的滑著,大膽的挑逗著。

  有件事她始終記得,就是她與他的第一次洞房。

  她記得在洞房時,這男人很冷淡,像是走過場一般,沒有太多前戲,整個過程就是敷衍了事,所以她對這事唯一的印象就是疼,而這男人完事後還命令她自行入寢,便離開了新房,那時她還挺失望傷心的,到現在還有些耿耿於懷呢。

  幸好她向來很懂得安慰自己,這人嘛,在失意的時候絕不能跟好的比,要跟壞的比,她至少還得過王爺一次雨露,有些小妾到現在連個雨滴都沒滋潤到,待在後院和守活寡沒兩樣,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所以她很快就從失望裡振作起來。

  但白雨瀟雖對男人身體不陌生,卻對男女雲雨這種事不在行,這方面還是仰賴她的三師姐花千千教她居多,她那位三師姐說這種事只要掌握得當,女人也可以很享受的,不過自己一直找不到機會試驗,所以只聽得多,但沒實際「演練」過。

  她雖然願意幫司流靖解毒,但不代表她要受第二次罪,所以這一回必須照她的意思來,就當是她來佔他的便宜好了。

  要知道,這個讓後宅女人日思夜想的英俊王爺,現在可是要求她臨幸他,靠她救命呢,想到這裡,她不禁暗暗得意。

  司流靖不知道,現在跨坐在他身上的女人表情可是十分洋洋得意,他感覺到有隻小手柔若無骨地撫摸著他火熱的胸膛,而她跨坐的部位正抵著他身下的硬物,隨著她扭腰擺動,也輕輕的摩擦著,令他更加躁熱難耐,腹內升起的欲火如同被拴住的困獸,正試圖衝破鐵籠,早已蓄勢待發。

作者: κυιε    時間: 2016-9-9 05:34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8 09:21 PM 編輯

第三章

  她的服侍帶給他說不出的暢快感,他感覺自己的喘息加重,不過他認定是因為淫毒的關係,畢竟他的定力一向好,哪裡會這麼輕易就被撩撥?

  她的主動讓他覺得有趣,想不到她的性子如此大膽,既然如此,他就來看看她要如何取悅他?

  白雨瀟傾身吻他,以舌尖勾著他的舌,吮著他的唇,美眸卻閃著頑皮的狡芒。

  她一邊親吻他,一邊偷偷將事先準備好的工具拿出來,趁著司流靖放鬆警戒,享受她由上至下的親吻時,將工具慢慢的套上他的四肢。

  司流靖一驚,原本放鬆的俊容變得陰沉。「你幹什麼?」

  他的雙手、雙腳皆被繩子套住,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他施力想掙開,卻發現這繩子十分牢固。

  「王爺別掙扎呀,這繩子雖是用牛皮筋制成的,不會傷肌膚,但若是您用力扯動,還是會撕扯到傷口的。」

  「你竟敢綁著本王?還不快放開!」這時候他便自稱本王了,無非是要提醒她別忘了身分,雖然她救了他,可不代表她能對他恣意妄為!

  「哎呀,王爺勿惱,水兒這麼做,全是為了王爺好呀。」

  「喔?你倒說說,是怎麼個好法?」他的聲音帶著威脅的火氣。

  白雨瀟既然敢綁他,就沒在怕的。

  「上回王爺太過勇猛,扯裂了傷口,好不容易傷口開始愈合了,這回可不能再裂開,於是水兒想出此法,為了避免王爺動作太大,所以未雨綢繆先綁著您,如此便萬無一失了。」

  司流靖原本陰沉的臉色浮起一抹溫柔的笑。「原來如此,本王倒是錯怪水兒了,但水兒多慮了,這次本王會憐香惜玉,不會像上回那般激烈的,你還是把繩子解開吧,本王想好好抱抱你。」

  信你才怪呢!剛才還凶巴巴的口氣,這會兒突然這麼溫柔,事有反常即為妖,我若是現在放了你,怕不被你整死呢!

  白雨瀟心下想著,嘴上卻嬌滴滴的回應。

  「可是水兒心疼您呀,王爺玉體珍貴,水兒不能冒險,請王爺放心,水兒一定會把您服侍得……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欲仙欲死?」

  司流靖氣笑了,她要讓他欲仙欲死?好,他磨牙等著,若是她沒讓他滿意,就輪到他教她欲死不生!

  白雨瀟解開他的褲子後,像是想起什麼,突然下了榻。

  司流靖錯愕,她居然就這麼把他晾在床上?任由他下半身立著涼快?

  「你去哪裡?」他又想磨牙了。

  「王爺別急,水兒忘了東西,去去就來,乖喔。」

  敢情她是在哄三歲小孩嗎?司流靖長這麼大,還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對他,明知他是陵王,嘴上喊著王爺,但行為舉止卻一點也不害怕,教他憤怒的同時,卻又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

  白雨瀟從櫃盒裡拿出趙老頭給她的瓷瓶,然後又咚咚咚的跑回來爬上床,跨坐在他的雙腿間。

  司流靖惱恨自己看不到,只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她在搞什麼,這種任人宰割的感覺實在讓人很毛!

  「你現在解開還來得及,否則本王——唔!」他冷沉的聲音突然變得壓抑,因為水兒突然用手抓住了他的命根子。饒是再強的男人,命根子被人家抓住,多少都會覺得氣虛。

  「你在我那裡涂什麼!」前頭還能惡聲惡氣的質問,但此刻命根子在人家手上,讓他的聲音都冷硬不起來了。

  「這個叫做神仙油,可是個好寶貝呢,聽說涂了這個,做起來會很舒服喔。」白雨瀟愉快的說,嗓音又軟又甜。趙老頭說把這東西涂在男人的那裡,可以減緩女人的不適。

  白雨瀟曾經聽三師姐花千千說過,男人的這裡是最敏感的,隨便挑逗都會讓男人喊爹叫娘的著火,她將神仙油涂在上頭,又是摸又是揉的,果然就瞧見司流靖脹紅著臉,急促的呼吸讓胸膛起伏劇烈。

  男人這話兒可真神奇,親眼見到「他」在自己的左搓右揉下變得一柱擎天,原來這話兒可以變得這麼大,難怪她會覺得疼呢,想到這裡,她有些氣,禁不住用力的捏了下。

  司流靖倒抽了口氣。「輕一點!」

  哼,你也知道疼啊?白雨瀟暗暗得意,能夠掌握男人的感覺原來這麼好呀,瞧他任她宰割的樣子,原來只要掌握得當,女人也可以讓男人嗯嗯唉唉的。她好奇的盯著司流靖,果不其然,在她的按摩之下,原本陰沉的臉色漸漸染上紅潮,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王爺,舒服嗎?」她的嗲音拉得老長。

  「你把我綁著,怎麼會舒服!」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不舒服,你這話兒能這麼威武?

  「王爺別急,水兒會讓您更舒服些。」

  白雨瀟差點沒被自己嗲聲嗲氣的聲音給笑死,其實她的性子不是這樣的,只是故意裝狐媚,沒想到卻差點先把自己給逗笑,她極力憋著不笑出聲。

  司流靖很不想承認,可她的確把他弄得很舒服,卻也很不滿足,慾望一旦被撩起,就如同一個無底洞,會渴望得更多。

  他忍不住催促。「夠了,快點坐上來!」

  喔對了,差點忘了,她還得幫他解毒才行,這涂的滋潤度也夠了,應該不會疼吧?於是她用帕子擦了手,提起身子從那話兒上慢慢坐下去。

  被擠壓的感覺一來,司流靖舒服得想要呻吟,不得不說,她幫他按摩這招還是讓他很享受的,這女人雖然大膽,卻也很夠味,他不明白自己怎麼開始能忍受她了?大概是覺得新鮮有趣吧,畢竟後院的女人都對他敬畏仰慕,而他從不讓她們掌控自己,每次行房,他都是迅速利落的衝撞了事。

  對於房事,他只當是發洩需求,從來不玩花樣,也不沉迷此道,被她如此侍候,突然覺得還不錯,只不過就是不夠痛快,她把他的欲火煽得太熾熱,動作卻這麼慢,簡直急死人。

  他等不及,恨不得一鼓作氣的頂進去,這時身上一涼,她突然離開了。

  「你又要去哪裡?」他齜牙的質問道,她膽敢做到一半就走?簡直是……欠人收拾!現在他不只欲火旺,怒火也旺,這該死的女人把他弄得欲火焚身,卻又突然停下來,讓他真想狠狠折磨她!

  「那個……太大了嘛,會疼。」白雨瀟咕噥著埋怨,心想趙老頭根本是誆她的,說什麼搽了這個神仙油會快樂似神仙,根本就是騙人的,她才進去一半,就覺得被頂得好疼,不敢再繼續了。

  司流靖忍著脾氣哄她。「水兒乖,再試試,你不是搽了潤滑油嗎?不會疼的,會疼是因為你太緊張了,這種事要放輕鬆才行,乖,再試試。」居然連他也開始用哄三歲小孩的語氣說話了。

  白雨瀟被他連哄帶騙的說服著,只好再嘗試一次,偏偏整個過程只能由她主動,他只有被動的分兒,就像到嘴的肥肉一直在嘴邊游走,聞得到卻吃不到,到癢處卻不用力,簡直痛苦死了,他熬著、憋著,欲火無處可宣洩。

  最後她實在怕了,任性的丟了一句不負責任的話。「還是不要了,下次吧。」

  司流靖感覺自己某根繃緊的弦斷了。她說不要了?她竟敢擅自說不要?!

  他怒極,反而陰惻惻地笑了,很好,她把他綁了,褲子脫了,油也抹了,火都點著了,最後卻當頭澆下一盆冷水,說她不玩了。

  他堂堂陵王長這麼大,還沒被女人在床上這麼耍過,她這欲擒故縱的手法也玩得太過頭了。

  「給你一次機會,立刻給我回來完事。」他冷冷的警告著,太過平靜的語氣反而有股森冷的寒意,讓人沒來由的一顫。

  白雨瀟小心翼翼的看著司流靖,她把人扒光後,又晾在床上置之不理,這麼做的確有點不厚道,但想起上回他禽獸般的行徑,她又覺得自己沒錯了。

  「還是下次吧,上回你弄疼我,這次我讓你難受,就當一報還一報,兩不相欠。」

  敢情這種事還可以一報還一報,兩不相欠的?司流靖氣得額角青筋凸起,很好,別說解毒了,被她搞到走火入魔都有可能!

  他會讓她知道,別惹怒欲求不滿的男人,那絕對比惹上一頭凶狠的獸還要嚴重十倍。

  白雨瀟知道他生氣了,便好心的幫他用被子遮擋一下。

  「你別氣,我去熬碗藥給你,喝了降火氣。」說完,她就想當作沒事般的離開,卻突然聽到「蹦答」一聲,她愣住,還反應不過來,下一刻已被司流靖給狠狠抱住。

  「啊!」想不到他居然扯斷了繩子?她嚇得大叫,可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你膽子不小,敢這麼對我?」他齜牙咧嘴的冷笑,每一字都是磨著牙擠出來的,聽起來著實寒人。

  白雨瀟心虛的慌了,趕緊求饒。「哎呀,我跟你開玩笑的,我怎麼可能走開嘛,這叫閨房之樂。」

  「你還有理?信不信我把你也綁在床上!」

  開玩笑,如果被他綁了,她不死也剩半條命,為了澆熄他的怒火,她趕忙送上香唇堵住他的嘴,不讓威脅的話再說出口,又親又吮的討好他。

  司流靖欲火正旺,立刻將她壓回床上,拿回主導權,男人的征服欲如狂風暴雨般的襲來,他一把扯下她的肚兜,觸踫這片水嫩的肌膚,雖然看不到,但他感覺得到,這具身子胸是胸,腰是腰,肌膚滑嫩如玉,觸感極好。

  彷佛像是懲罰,他一邊在她嬌嫩的肌膚上吮咬出點點紅痕,一邊抬起她的腿,熟門熟路的找到入口,隨即腰一挺,激出她帶著哭腔的呻吟,聽到她的嗯嗯唉唉,怒火和欲火總算得以宣洩。

  她那處地方的確是太緊了些,他突然想通了什麼,禁不住感到好笑,若不是因為她那處又窄又緊,他都要懷疑她對男人很有一套了,原來這女人只是在虛張聲勢而已,還真是令人好氣又好笑。

  「敢綁我?下次看你還敢不敢這麼玩!」

  白雨瀟被他用力頂得眼淚都出來了,但為了讓他消氣,雙手只能討好的攀緊他的肩,把臉埋在他頸窩,嗚嗚的求饒。

  「不敢了、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識相的求饒讓他心中一軟,便放慢了衝撞的動作。好吧,他承認,他雖然很氣,卻也覺得這樣很有樂趣,也很痛快,那地方又窄又小,分明還是剛開苞的處子,還敢學浪蕩豪放女?真不知該罰她還是心疼她。

  知道她怕痛,他放柔了動作,而身下的人兒也極力的配合他,或許是神仙油生效了,白雨瀟一開始真覺得挺疼的,隨後慢慢的習慣了這種韻律,麻麻的、脹脹的、暈暈然的,就像喝了烈酒般,開始享受著它的醉意。

  她覺得自己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撩撥起來了,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舒服,不知不覺扭動著,慢慢磨出了火熱的刺激,她的臉色逐漸潮紅,呼吸開始變得沉重。

  聽著她越發銷魂的呻吟,司流靖再度被挑起了狂浪的欲火,加重了衝撞的力道,如一頭無法被餵飽的猛獸,想要狠狠將她吞吃入腹,在快速的衝撞之後,他低吼一聲,在她體內盡情發洩,兩人一塊兒達到了愉悅的頂峰。

  在欲火得到宣洩後,司流靖依然不肯放開她,事後還吻著她,揉著她的飽滿,聽著她的嚶嚀喘息,覺得滋味美妙無比。

  他突然很想笑,這輩子還沒見過哪個女人像她如此搞怪頑皮,明明很生嫩,卻又要故意表現出很在行的樣子,明明不擅此道,卻又要裝狐媚,何況她那地方像處子一樣緊緻,是騙不了人的。

  身為皇室中人,自幼誰身邊沒幾個宮女來練練身手?他雖然不好女色,卻也不是不了解,而且她這點功夫,除了一開始還有模有樣,到後來那不由自主的推拒和僵硬,不是裝就可以裝得出來的。

  「你也知道這淫毒厲害,我難免會粗魯些,還敢故意惹我?」雖是斥責,但語氣卻多了些疼寵。

  白雨瀟輕哼。「王爺想多了,水兒只是不熟稔,下次定不會對王爺手下留情。」

  司流靖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她真的很有趣也很大膽,說真的,她若是像其他女人那樣,事後哭哭啼啼的要男人安慰疼惜,他或許會覺得無趣,但她硬是覺得不服氣,還大言不慚的撂話,這樣的她很可愛,反倒讓他欣賞她的坦率。

  司流靖的薄唇廝磨著她的耳,輕輕咬她的耳垂,聲音難得帶了磁啞。

  「好,我等著你的折騰。」

  他的後院不缺女人,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為他所用,能助他脫離險境,又能幫他暖床、解毒的女人,如果這個女人能夠像她這般有趣,他也可以放任她的放肆。

  白雨瀟軟軟的躺著,任由他像只不知饜足的小狗在她身上又啃又吮的,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做這檔事是很耗體力的,她都覺得自己的身體不是自己的了,這感覺她從沒經歷過,也有著從未有過的滿足。

  平緩氣息之後,她想下榻,但腰間的手臂卻沒打算鬆開,反倒收得更緊了。

  「又想去哪裡?」

  「肚子餓了,去弄飯吃。」

  「還沒餵飽我就想開溜?」

  「怎麼沒餵飽?瞧王爺精氣十足的樣子,水兒的氣都被你吸光了。」她說得無辜,他卻聽得好笑。

  「被我吸光?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剛才是誰叫得那麼浪?其實你很享受吧。」

  「我這是叫疼呢,但是為了幫王爺解毒,我只好忍著。」

  不只裝無辜,還邀功了,是想藉故掩蓋綁了他的事,她這是怕他記仇吧?沒想到和她鬥嘴竟會令他發笑,這讓他的心情很好,一雙手還留連在她的身上,回味著每一寸肌膚,可惜他看不到她生得是何模樣,他只能在腦子裡想象著她此刻的表情,肯定十分鮮活有趣。

  他不肯放開手,白雨瀟也沒辦法下床,只好先順著他,想著他頂多再溫存一下就會放手,誰知他摸著摸著,那處又硬起來了,讓她驚訝得瞪大眼。

  不會吧!這麼快?

  「王爺,看來你火氣太大了,真的需要喝藥了。」她一本正經的說。

  「是嗎?怎麼我覺得這毒還解得不夠,不如你再幫我消消火吧。」說完,他不給她抗議的機會,便以唇封住她的嘴,盡情搗弄她的身子,釋放欲望。

  司流靖在水兒的照顧下,吃得好,睡得好,晚上更是被伺候得好。

  這期間她常帶著那位醫術高明的趙老頭來給他看診,聽這聲音,這位趙老頭大約有五十幾歲了,而且脾氣不大好,一邊幫他拆線還一邊罵,說這傷口本來可以愈合得很好,卻因為再度撕裂而必須重新縫合,就算好了也會留疤。

  留疤就留疤,司流靖並不在乎,倒是覺得趙老頭和水兒之間的對罵挺有趣的。

  「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只聽過男人會讓女人在洞房時見血,沒聽過女人讓男人流血的!」

  「這不關我的事,我已經綁著他了,還是沒用!」

  「丫頭你就算好這口,也不要這麼粗魯呀,你沒用鞭子吧?」

  「鞭子沒用到,只用繩子,不過下回我會考慮。」

  「都給你神仙油了還這麼不小心。」

  「你跟我說有什麼用,想當神仙的是他!」

  聽聽,這兩人講話都這麼百無禁忌的嗎?司流靖聽得皺眉,卻又覺得好笑,這位趙老頭性子倒是直率。

  「老先生,我的眼睛何時才能看得到?」他問。

  「急什麼,雙目為神經之末,等你身子其他地方的餘毒都解了,才會輪到眼睛,依我估計要再二十天吧。」

  司流靖猜想,從受傷至今已經差不多過了十天,他失蹤了十天,父皇肯定正派人到處找他,而他也打算暫時隱藏自己的行蹤,就怕被叛徒得知他受傷失明,會趁此機會再來殺他,而且他余毒未解,不想再橫生枝節,剛好利用此機會休養生息,盤算著計劃。

  「老先生若將我治好了,我必然以重金酬謝。」

  「呿!誰要你的銀子!若要銀子,老夫不會開業看診嗎?要不是看在丫頭的分上,我還不想來呢!」

  這不領情的態度令司流靖沉下臉,白雨瀟知道他畢竟是王爺,有皇家貴冑的傲氣,而且她也沒有告訴趙老頭關於司流靖的真實身分,便立刻出聲打圓場。

  「趙老頭,瞧瞧你這話說的,聽起來就不是人話,難怪在江湖上混不下去,要退隱山林躲起來。」她又轉頭對司流靖道︰「他今日大概忘了喝藥,咱們別理他,任他發瘋去。」

  趙老頭從話裡聽出丫頭對這俊小子有維護之心,他看看司流靖,又看看水兒,直言道︰「丫頭,這人氣度不凡,並非凡夫俗子,依老夫看,這人來歷不簡單,又不是個好易與的主,丫頭你跟著他,肯定會有苦頭吃。」

  趙老頭直言不諱的話,讓司流靖更加沉了臉色。

  白雨瀟一見不好,趕忙說道︰「你懂什麼,公子待我極好,水兒是心甘情願跟著他的,我才不怕吃苦呢。」

  聽了她的話,司流靖的臉色才好了點,心裡也舒服多了,他感覺自己的大掌被她握住,用手指在掌心裡畫著圈圈,似是在討好、安撫他。

  其實他的氣量沒這麼小,雖然這老匹夫對他不敬,但不至於讓他大怒,他說以重金酬謝,無非就是想收買對方,免得對方洩漏自己的蹤跡,如今見他與水兒交情好,看來是不用擔心的。

  趙老頭繼續罵罵咧咧的,而司流靖看在水兒的面子上,就當耳聾沒聽到。

  待趙老頭診治完,開了藥方,白雨瀟便把人送出門,隨後又進屋向他解釋。

  「趙老頭這人脾氣怪,但醫術確實是好的,而且口風很緊,不會洩漏王爺的行跡,放心吧。」

  司流靖點點頭,沒說什麼,只是想到既然趙老頭看得出他出身不凡,這水兒自然也看得出,更相信她是想攀富貴才委身自己,畢竟這世間女子,誰不想嫁個有錢有勢的好兒郎。

  餅了將近二十天,司流靖的傷勢逐漸復原了,原本失明的雙目也漸漸有了模糊的影像,令他十分欣喜,而白雨瀟也察覺到他的雙目開始有了焦距。

  「王爺可看得到水兒?」

  司流靖搖頭。「只有模糊的影像。」

  「這是好消息,相信再過幾日,王爺就能看得見了。」

  司流靖因為眼睛有了起色,心情十分好,他摟著水兒,一雙眼盯著她,只可惜還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五官。

  他用大掌撫著她的臉蛋,低啞道︰「等雙目復明後,我要好好看看水兒生得是何模樣?」

  白雨瀟聽了這話,又是高興,又是苦笑,偏偏自己不能讓他看見,不然以後還怎麼待在王府裡?

  「水兒相貌平平,王爺看了恐怕會失望呢。」

  司流靖挑了挑眉,唇角微勾。「無妨,水兒對我有恩,我自當珍惜。」

  「水兒多謝王爺厚愛。」

  但白雨瀟明白,司流靖所謂的珍惜,頂多就是將她收房做妾,所以她並不會抱任何過多的期待,倒是心下已在計量,估計這幾日司流靖的眼睛就能復原了,她也得準備離開了。思及此,她靈動的雙眸裡不免多了抹黯然,這一個月的日子就像作夢一樣,雖無錦衣玉食,也無華樓美屋,兩人卻過著如一般百姓夫妻的日子,夜夜同床共枕,日子好不快活,但這一切終有結束的時候,待他回到王府,又是那高高在上的王爺,自己只是後院的一名小妾。

  白雨瀟忙搖頭,自己在想什麼呢?能夠有這一個月的快活是她賺到了,只要他平安就好,而且堂堂威武的陵王還曾被她綁在床上蹂躪得呻吟呢,有哪個女人能做到這樣?想到這裡,她不禁又開心了。

  隔日一早,白雨瀟伺候他洗臉漱口,梳髮穿衣,像平日一樣為他準備了早膳。

  伺候他用完了早飯,她便說要去灶房看看藥熬好了沒,說完就走出房。

  司流靖留在房內打坐運功,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他感到口渴,下榻摸了桌上的茶壺,發現是空的,便想喚來水兒,但是喚了半天卻無人回應。

  他忽然察覺不對,平日水兒就算在屋外忙,也會三不五時的回來看他、與他說話,但今日卻沒有,他再仔細一聽,以往從他屋裡隱約可以聽到灶房內傳出的聲音,但此刻他卻聽不到有任何聲音傳來。

  司流靖臉一沉,立即手握刀柄將刀拔出,耳聽八方,悄然無聲的來到門邊,一聽到有人摸進屋,想也不想的便砍向對方,只聽得兵劍交擊一聲,對方趕忙退了一尺遠。

  「王爺!」

  司流靖驀地一怔,這聲音是……傅騰?

  不等他詢問,對方立即道︰「王爺,屬下傅騰救駕來遲,屬下該死!」

  接著,其他聲音也紛紛傳來。

  「王爺沒事真是太好了!」

  「屬下等人找了王爺一個月,好不容易有了王爺的消息,這才趕來,王爺受驚了。」

  司流靖從模糊的影像中看出眼前大約有六人,而這些人正向他行單膝跪禮,他心下鬆了口氣,擺擺手示意,王者氣勢很自然的散發出來。

  「起來吧。」

  「謝王爺。」六人紛紛起身,站得挺拔。

  傅騰是他留在王府看守的護衛,亦是他的心腹,他向王爺稟報,原來自從他們知道王爺遇襲的消息後,便立即告知六殿下,六殿下遂帶著傅騰面聖,再調動兵馬來尋找王爺,足足找了快一個月。

  「咱們帶人去找,發現王爺當初出京帶的護衛全都陣亡了,讓咱們可都急壞了,如今見王爺平安無事,總算可以鬆了口氣。」

  司流靖聽了,臉色一沉。「全死了?」

  「是的。」

  說到這裡,傅騰等人也都沉默了,那些護衛兄弟平日與他們交好,大伙兒同在王府當差,一塊兒練武較勁,感情自不在話下,如今生死永別,自是免不了哀傷。

  「幸虧收到了王爺的消息,咱們才能循線找來。」傅騰說了這麼一句,讓司流靖一驚。

  「消息?誰送消息給你們的?」他在這裡的事是秘密,他也從未送消息出去,現下一聽,不禁心中詫異,就怕這是一場陷阱。

  「今日清晨,有人送信到驛館交給六殿下,信中還附上王爺常掛在腰間的玉佩,六殿下識得此物,便立刻派咱們來找,這山路難行,地方又隱密,若非信上指示,否則還真難找到。」

  司流靖立刻伸手。「將玉佩拿給本王看。」

  「稟王爺,信件和玉佩都在六殿下手上,六殿下正帶著其他人搜山,屬下立刻去通報。」

  暗騰見王爺點頭,便立即派出一名護衛去找六殿下,他則向王爺稟報在他失蹤的這段期間,京裡發生的大小事。

  司流風收到消息,匆匆趕了過來,他與三哥的情誼比其他皇子深厚,見到三哥自是喜不自勝,激動的與三哥抱在一塊兒,司流風見三哥沒事,便松了口氣,但隨即就發現了不對勁。

  「三哥,你的眼——」

  「沒事,受了點傷,過幾天就好了。」司流靖打斷了六弟的話,沒有多作解釋。他的眼睛已有起色,相信再過幾日就能完全視物了,此刻他比較關心的是,到底是誰通風報信的?「信件呢?」

  司流風將信件拿給他過目。

  司流靖拿出信件,摸到那塊玉佩。雖然眼睛看不清,但他隨身攜帶這塊玉佩多年,用手摸就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玉佩,一摸之下,果然正是他給水兒的那塊。

  他心中驚訝,沒料到竟然是她通知王府的?傅騰是他的心腹,她直接把消息送到傅騰手中,的確是最為安全的,但這是巧合,還是她故意的?

  她到底是誰?竟對他的事知之甚詳?

  司流靖沉聲問向傅騰。「給你這塊玉佩的人呢?」

  「稟王爺,對方只派人送信給下官,並未現身,若非是這塊玉佩,下官恐怕還會懷疑它的真實性。」

  司流靖覺得事有蹊蹺,立刻命人四處去找水兒,但傅騰他們找了一巡後回報,這間屋子除了他們,並沒有其他人在,倒是發現對方留下了東西,是一張張寫好的藥方子,上頭還叮囑了養傷的注意事項,看樣子對方早就打算離開,所以才會留下這張藥方給他們。

  司流靖尋思著,她把人找來,自己卻消失不見,而且傅騰等人一到,她便剛好離開了,可見得是事先算好了時辰。

  「三哥,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回驛館吧。」

  司流靖點頭,他眼睛不便,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事,便隨六弟一塊兒離開這間草屋。

  到了驛館,司流風立即命人找來大夫隨侍在側,司流靖也脫下了平民的衣裳,換上屬於王爺尊貴的穿著,那塊玉佩也繫回了腰帶上。

  有六弟帶著兵馬護送,司流靖一路平安抵達京城,而皇上對王爺遇襲一事大為震怒,命大理寺徹查,也派出御醫為他看診。

  現在他的眼睛已經能夠完全視物了,身上的傷疤也已結痂。

  在司流靖回到王府之前,白雨瀟只比他早兩個時辰悄悄回到王府。

  一個月不見王爺,又聽說王爺遇襲,王府的妻妾們都急著來探望王爺,紛紛到主院來求見,白雨瀟自然也必須跟著來。

  這王府裡除了白雨瀟之外,總共還有十二位小妾,她們都是各方勢力送來給王爺的女人。

  白雨瀟站在人群最後面,表面上也露出心急的樣子,但其實心安得很,王爺是她救的,她當然知道王爺沒事,倒是這次出府一趟,收獲頗豐,這襲擊皇室中人可是件大案子哪,有了這件案子,其他小案子都不夠看了。

  這時,二總管走出來,說王爺需要清靜,請姨娘們各自回自己的小院,小妾們聽了都感到失望,站在最後頭的白雨瀟勾唇笑了笑,似是早料到這結果,很爽快的轉身,對丫鬟朝露命令。

  「走,咱們回吧。」

  「是,小姐。」

作者: κυιε    時間: 2016-9-9 05:35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8 09:30 PM 編輯

第四章

  白雨瀟所住的「梧桐院」位處於陵王府西南方最偏僻的角落,亦是離王爺的主院最遠,不過這院子雖偏遠,卻也最方便她辦事。

  朝露和霜兒是她的貼身丫鬟,兩人皆諳拳腳功夫,其他僕人、小廝只能在外院伺候,唯獨這兩名丫鬟可以進出內院。

  每回白雨瀟偷偷溜出王府,就由她們兩人輪流易容成她的樣子,她們不論是身形和身高皆與白雨瀟相似,且做事伶俐,反應靈活,這也是當初她帶這兩人一塊兒進府的原因。

  這回白雨瀟出去了一個月之久,一回到王府後院,便享受著兩名貼身丫鬟的伺候。

  還是當主子好哪!白雨瀟舒服的噓了口氣,她剛被伺候洗漱完,此刻正橫躺在院子內梧桐樹下的軟椅上,享受清晨的微風和鳥語,閉上眼假寐著。

  忙了一個月,她只想好好的休息個幾日,而王府後院是最安穩的地方,這個小小的梧桐院是她的院子,也是她的安樂窩,她很滿意這個地方。

  在這裡,平日不會被打擾,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像此刻這般,隨意的橫陳在躺椅上,她未施胭脂的唇瓣勾著淺笑,打了個舒服的呵欠。

  「小姐從沒出去過這麼久,以往頂多出府半個月,小姐沒回來之前,奴婢實在擔心死了。」說話的是朝露,她正幫白雨瀟梳著一頭長髮,平日院子裡只有她們幾人,所以小姐的打扮也從簡,只梳了一個簡單的髻,再插上一根玉簪,其余長髮垂散下來,任由朝露為她梳理,白雨瀟覺得這樣很享受,如同一只被撫摸的小花貓,慵懶得不想動。

  她閉著眼,嗓音既嬌軟又磁啞。

  「放心吧,這陵王府最大的好處便是清閑,上頭沒有公婆要伺候,主母位置空缺,咱們也不必請安,整天好吃好喝好睡的供著,沒人會在意我這個位分不高的侍妾。」

  按照大興皇朝的品階規制,王爺的妻妾品級由上而下,依次為王妃、側妃、庶妃、姬、良娣、良媛和孺人,而白雨瀟在王府的品階只是個五品良娣,王爺未娶正妃,也沒納側妃,目前品階最高的只有蘭庶妃,再來是柳姬、謝姬和張姬,接著才是她白良娣,剩下的都是孺人。

  她的梧桐院地處偏遠,平日少有其他姐妹過來走動,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

  這時,霜兒從外頭進來,快步走到白雨瀟身旁,在她耳邊輕聲道︰「小姐,昨日各房沒見到王爺,有不少人將腦筋動到補品上,紛紛在自家的小院子裡燒爐火,要花心思燉補品去討好王爺,咱們要不要也跟進?」

  霜兒是個順風耳、包打聽,許多內院裡的是非八卦,都是由她負責告知白雨瀟。

  白雨瀟想了想,吩咐道︰「那就把我昨日帶回來,用鹽巴腌好的鱸魚拿出來,等會兒朝露就照我說的方法燉一鍋參耆鱸魚湯,午膳的時候送一碗去給王爺。」

  霜兒和朝露兩人聽到鱸魚湯,眼睛都亮了,雖然王府的膳食很好,但是太過講究大魚大肉,吃久了也會膩,不像地道的地方菜,吃起來美味又家常,小姐每次回來,都會順道帶些各地名菜和她們一塊兒享用,而且小姐還會把當地的手藝學回來教給朝露。其他小院的主僕不是在繡鞋、繡荷包,就是風雅的練練琴棋書畫,打發日子,她們這兒卻是每日都有新鮮事在忙,霜兒負責打聽,朝露負責廚房吃食,白雨瀟則是府內府外兩頭跑,主僕三人在這個小院子裡過得忙碌而充實。

  像這道參耆鱸魚湯就是白雨瀟以前在辦差時跟一位河村大嬸學的,大嬸的丈夫是在河口打漁的村夫,白雨瀟只吃了一口,從此就記住了這味道。

  這魚湯鮮美又爽口,還有養顏補血之效,白雨瀟曾跟她們形容過,聽得朝露和霜兒直流口水,她做主子的一向照顧自己人,遂答應了這次出府一定會帶一條鱸魚回來,剛好回程時經過河村大嬸家,她便特地向大嬸買了一條。

  既然要送補品,那她就順道分一碗湯送去給王爺,不必再費事另外張羅,豈不兩全其美?

  話說,在主院那一頭,司流靖一回京,對外說是在養傷,事實上他一直沒閑著,皇上也免了他的早朝,這幾日他都待在主院前廳與兩位總督大人以及傅騰等人密商議事,還命人暗中查探刺殺他的幕後主使人。

  他猜測這場襲擊行動和父皇在三個月前命他調查的江南鹽稅一案有關,畢竟他才查了兩個月,剛有一點眉目,這次一出京就遭到暗殺。

  既然王爺在忙,小妾們見不到王爺,便想著把自己親手燉的補品送過來也好,於是從早上開始,便陸續有一道道的湯品送來,因為是為了王爺的身子,王爺沒有拒絕的道理。

  鎊院小妾們都卯足了心思,希望自己的湯品能給王爺留下深刻的印象。

  直到接近午膳時刻,餐桌上早已擺滿了後宅女人們送來的補湯,有雞湯、排骨湯、魚湯等等,各種食材應有盡有。

  司流靖一一掃視過每一盅湯,他見慣了這些後院女人的花招,只要不太過分,他是不介意她們送些補品過來的,於是他命人把這些湯品分下去給官員和屬下們嘗嘗。

  屬下們心中高興,這些姨娘花心思做的湯,用料都是最好的,看來今日他們有口福了。

  司流靖自己也在書房內廳用膳,這時又有一盅湯品送進來,他皺了下眉頭,心想有完沒完,怎麼又來了?正想叫人打發送出去時,卻聞到一股鮮美的味道,他一時好奇,便命令端湯的僕人打開盅蓋,盅蓋一開,那甘鮮的味道立刻撲鼻而來。

  「這是什麼湯?」

  僕人恭敬的應答。「稟王爺,這是鱸魚湯。」

  司流靖拿銀湯匙舀了一口送進嘴裡,目光一亮,這湯品雖味道清淡,卻又極度鮮美回甘,十分好喝,他才喝了一口,胃中饞蟲便蠢蠢欲動了。

  「這湯是哪個院子送來的?」

  「稟王爺,是梧桐院的白良娣。」

  司流靖想了下,發現自己對白良娣沒什麼印象,當然也就更想不起她的長相了,但無妨,反正他也沒打算繼續想,只是覺得這湯頭十分好喝,他在民間養傷的那一個月裡,也曾喝過類似的魚湯,他此時只是一時興起嘗了下,順道問問罷了。

  「把這湯留下吧。」

  「是,王爺。」

  司流靖用銀湯匙一口一口的舀著喝,魚肉鮮嫩,入口即化,魚刺清理得乾乾淨淨,湯頭美味回甘,這味道竟讓他想起了水兒,這女人盡心伺候了他一個月,連身子都給了他,本以為她是想攀求富貴,卻沒想到她竟不告而別了。

  他想到她當時不但交還玉佩,還附上一大袋物品,信上說這些物品是她從殺手屍體裡翻找出來的,她搜集起來交給他做為調查的線索,其中還有一套殺手身上的蒙面衣物。

  一想到她親自將一個男人身上的衣服扒光,而且還是一具見血的屍體,就令他覺得好笑,更多的是對她的讚許,因為六弟告訴他,當他們收到密報趕去時,偷襲現場已被處理乾淨,除了當時跟著他的那些護衛的屍體,對方的屍體一具不留,這便是為了屍滅跡,讓他無處可查。

  那些人絕沒想到,中途會殺出一個程咬金來壞他們的事,水兒把這袋物品交給他,的確對他大有幫助,同時也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這是一名聰明的女子,也讓他對她更加好奇了。

  這玉佩是唯一可以證明她救過他的信物,但她卻不打算向他要求回報,現在回想起來,司流靖發現自己對這女人根本一無所知,他甚至沒想過要問她,只因為他認定她會跟著自己,問不問並不重要,卻反而讓他失去了尋找她的線索。

  他甚至發現,與她相處的那一個月裡,是他從出生到現在最為愜意快樂的日子,雖無奴僕成群,也無錦衣玉食,但那樸實的日子卻是最舒適安逸的。

  她明知自己貴為王爺,卻不怕得罪他,在他面前,她想笑就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有平民對王爺的那股敬畏,性子很真,說她不敬他,可她照顧他時,卻是盡心盡力的,耍嘴皮子時雖然可惡,但不可否認的,卻很得他的心。

  他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她爽朗的笑聲、偎在他懷裡時的嬌嗲,還有賴皮時不怕死的頑皮,以及在他身下求饒的嬌吟。

  他的掌心還留有撫摸她時的柔滑觸感和共赴雲雨時的狂浪,這些全都在他記憶中深刻的被保存下來。

  這樣的女人很難讓人忘記,尤其每到夜深人靜時,他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說不定她相貌平平,不過就是個跑江湖的女子罷了,但他還是想見她,想知道她的一切,這個欲望一旦起了頭,便開始一點一點的擴大。

  司流靖決定派人尋找她,他想知道她到底是誰,生得是何模樣,或許只有找到她,才能把他對她的思念給抹消。

  司流靖這陣子除了忙於政務,還要暗中追查殺手,以及到處探查水兒的下落,在他忙得不可開交時,卻不知他要找的女人正在他的後院好吃好喝的過著她甜滋滋的小日子。

  白雨瀟可忙了,她昨兒半夜施展輕功偷溜出府,直到清晨才回來,背上還背了一顆大寒瓜,此刻正和朝露兩人在荷池邊的六角涼亭裡吃著切好的寒瓜。

  「小姐,這瓜真好吃!」

  「這個季節吃這個最解暑了,味美又多汁。」

  白雨瀟不是個只顧自己享受的主子,有什麼好吃的必然會分給院子裡的人。

  朝露一邊吃,一邊讚嘆道︰「我從沒吃過水分這麼多的瓜,冰鎮之後更爽口,吃這個就能解渴。」

  「這東西叫寒瓜,只生長在南方,咱們北方沒有。」

  這些寒瓜是宮中貢品,皇上得了這些貢品,便分賞給各院和各位皇子,陵王府得了寒瓜,再分送給各院,這層層分下來,每院能得到幾片寒瓜就算不錯了,承蒙小姐厚愛,朝露昨日吃了一口便念念不忘,誰知小姐半夜溜出府,回來後居然又弄了個大寒瓜回來。

  這寒瓜是白雨瀟從三師姐那兒要來的,昨晚她去找三師姐花千千討論案情,一進門就瞧見桌上放著兩顆大寒瓜,原來這是某位大商賈為了討好三師姐,特地從南方進貨送來的,白雨瀟立刻厚臉皮的要了一顆回來。

  餅癮啊過癮,朝露吃著寒瓜,一臉的幸福,有個聰明又大方的主子,比去當高門貴女的丫鬟幸福多了。

  「小姐,朝露一輩子就跟著小姐。」

  「呿!你是跟著寒瓜還是跟著我?」

  「當然是跟著小姐。」朝露諂媚的說道,被白雨瀟數落她是好吃鬼。

  這時,霜兒從外頭走進來,朝露忙挪了個位子給她,對她招招手。

  「霜兒,正等著你呢,小姐賞瓜,快點謝謝小姐。」

  霜兒一走近,看到一大片寒瓜,也是驚呼連連,一聽之下,原來這寒瓜是小姐自己從外頭弄來的。

  霜兒忙向小姐福身謝恩,坐下來拿起寒瓜咬了一口,亦是幸福的模樣,禁不住感嘆。「還是跟著小姐好哪,不像其他院子,昨日為了個寒瓜還吵成一團呢。」

  「喔?怎麼說?」有八卦可聽,白雨瀟的眼楮都亮了起來。不只她忙,兩名丫鬟也一樣忙,朝露忙著易容成她的樣子在院子裡坐鎮,霜兒則負責打探府裡各種小道消息,聽著府中姬妾彼此斗法的過程,亦是她們在後宅裡的消遣之一。

  「霜兒,你快說來給小姐聽。」朝露也很好奇,於是擅於包打聽也擅於說故事的霜兒,便口沫橫飛的開始說書。

  正當主僕三人一邊吃著寒瓜,一邊說著寒瓜的是非之時,另一頭的司流靖正十分煩躁著。

  王府裡伺候主院的管事小廝都知道王爺這陣子心情很不好,大伙兒都以為王爺是為了朝堂政務繁忙而心煩,殊不知更惹得陵王心煩的,是這兩個月下來,竟查無任何水兒的蹤跡。

  他派出去的探子各個是尋跡查蹤的好手,卻連個女人都找不到,這水兒彷佛如石沉大海一般,居然尋不著關於她的任何線索。

  司流靖看著跪在地上一臉慚疚的屬下,找了兩個月,到現在連個消息都沒有,連那個趙老頭也找不到,讓他臉色十分難看。

  「不過是個女人,找了兩個月竟然找不到?是本王給你們的時間不夠,還是說這女人真的長了翅膀飛走了?」

  探子們跪在地上,低著頭,沒人敢說一句。

  不過王爺給的線索實在太少了,沒有名字,沒有長相,只說她化名水兒,有一手好廚藝,個性爽朗大方,笑起來的聲音悅耳甜美,這樣的姑娘方圓百裡內他們都找過了,甚至只要廚藝好,條件、年齡不符的也都被他們帶來給王爺指認,卻沒一個是王爺要找的人。

  司流靖坐在上座瞪著他們,最後他讓探子各自去領罰,領罰後還要繼續查,他就不信找不到那個女人,就算挖地三尺,他也要找到她。

  遣退了探子,他一個人在書房裡氣悶著,愈是找不到水兒,他愈想找,不知怎麼著,一想到水兒這女人,他心裡頭就癢癢的,被撩撥得身子一股熱,無處宣洩,一日一日忍得難受。

  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自己也犯不著煩成這樣呀?為了消火,他去了幾房小妾的屋子裡,以為這麼做可以好一些,誰知抱著那些小妾,不管他怎麼折騰她們,最後都覺得意興闌珊。

  這些後宅女人敬他、畏他、愛慕他,伺候他時無不盡心盡力,但她們全身軟綿綿的不帶勁兒,讓他興趣大消,以往他覺得女人只要順從就行了,但現在他卻覺得順從的女人十分沒味。

  他這是怎麼了?難不成生了心魔?

  尤其昨日他去了柳姬房裡,一看到她癱軟在床上那嬌弱無骨的模樣,就讓他煩躁的倒胃口,身體裡那股欲火一下子全熄了,於是他命令她休息,徑自轉身離去,不理會柳姬的錯愕。

  就連他現在坐在書房裡,手中拿著屬下送來的文帖,都無法平心靜氣的把內容看進腦子裡。

  看了一會兒,他煩躁的丟下文帖,起身大步跨出書房,往王府後花園的方向走去。

  他只是想走一走,好讓自己的心靜下來,但是到後花園沒多久,就遠遠瞧見了幾名姬妾也在後花園逛著,他心中一煩,轉了個方向避開她們,不想讓那些女人來煩他,這麼彎來繞去,最後往最偏僻的方向走去。

  這條路徑向來人少,花草種的也少,倒是兩旁的樹木高大蔥郁,遮擋了陽光,帶來些許陰涼,是個散步靜心的好地方。

  他的步伐漸緩,雙手負在手後,悠悠的踏著腳步,忽聞盡頭有女人的笑聲和說話聲,他眉頭一皺,躁意又起,正想轉身離開,卻又突然停住腳步。

  這聲音怎麼聽起來有些熟悉?

  他搖搖頭。完了,現在聽到其他女子的聲音後,居然都覺得跟水兒的聲音很像,他還真是著魔了。

  「這寒瓜雖然解渴又能解一身躁火,但吃多了可是會一直跑茅房的。」

  「但這寒瓜實在太好吃了,想停都停不了呢。」

  寒瓜?對了,南方進了貢品,昨日父皇賞賜下來,陵王府也得到了一些寒瓜,不過他沒嘗,直接命人分給各處院子。

  現在一聽寒瓜解躁,他這一身的躁煩不知可否解去?他抬頭,看到院子上的匾額寫著「梧桐院」,便想起那碗美味的魚湯正是梧桐院送來的,加上這女人的聲音和水兒很像,莫名引起他的興趣。

  想到這裡,他一腳踏進這處最偏遠的院子。

  他刻意掩了自身的氣息,腳步無聲,只想悄悄的看對方一眼。

  不同於其他的院子,這梧桐院種了許多梧桐樹,院內綠意盎然,深深淺淺的碧綠交迭,他目光所到之處,竟看不到一朵花,只有大大小小的草木和樹葉相交。

  空氣中有著芳草香,聞來不如花香濃郁,卻令人頓覺清新淡雅,有精神舒暢之感。

  他循著說話聲走去,站在樹叢後,透過葉片縫隙瞧見了三名女子。

  兩位女子身上做丫鬟打扮,另一名女子一身水湖藍裙,一看便是她們的主子。

  司流靖仔細瞧著那個女人,她面貌清麗,笑語晏晏,身上穿著常服,沒有太多的釵環配飾,頭上只梳了個簡單的髻,以一根發簪固定,正橫躺在軟椅上與兩名丫鬟說笑著,那慵懶的模樣倒也頗具媚色。

  會送來給他做小妾的,姿色自然都是姣好的,但相較於其他十二名姬妾,她的樣貌也不算出挑,但是讓司流靖注意到的,是她說話時那生動的表情,以及那毫不做作又爽朗的笑聲。

  司流靖對這女人早就沒了印象,也難怪他不記得,畢竟他才寵幸過她一次而已,因此他這時候才有機會好好的重新打量她。

  司流靖刻意隱藏氣息,讓白雨瀟絲毫沒有發現他,再加上她在這梧桐院裡向來放鬆,毫無警覺性,因此一直沒發現有人在偷聽她們說話,而她這時候也正被霜兒報告那寒瓜惹來的是非而引去了心神。

  原來是寒瓜分下來時,各院都分到了,唯獨柳姬的院子沒分到,郭廚娘卻說已經給過了,可柳姬的婢女梨兒堅稱沒拿到,仔細一問之下,才知道那寒瓜多送了一份給謝姬,原來謝姬的院子裡有兩位丫鬟翠玉和桃兒去廚房,其中那位叫桃兒的丫鬟本來在柳姬的院子裡伺候,前陣子做錯事被柳姬趕走,便跑去求謝姬收留她,後來就成了謝姬的丫鬟。

  冰廚娘並不知道桃兒已不在柳姬那兒伺候,所以才會繼續把桃兒當成柳姬的丫鬟,把柳姬的寒瓜給了她,偏偏那時柳姬院子裡的丫鬟梨兒又姍姍來遲,寒瓜都被別人領完了才去廚房要,等到郭廚娘發現送錯了院子,那寒瓜早進了謝姬的肚子裡。

  朝露聽完之後,詫異道︰「竟有這種事?也難怪那郭廚娘不曉得,這陰錯陽差的,只能怪柳姬自己倒霉了。」

  司流靖站在樹後聽著,本以為這梧桐院不同於其他院子,且這女人的聲音又和水兒很像,所以才走過來想一探究竟,誰知竟聽到這些後宅是非,他向來厭煩女人亂嚼舌根,自是不耐,也沒興趣再聽了,正要轉身離去時,後頭又傳來那相似的聲音。

  「這其中有詐,定是有人搞鬼。」

  司流靖停下腳步,因為這句話而又轉過頭,想了想,又走回去好奇的聽著。

  霜兒和朝露同時看向主子。「有人搞鬼?」

  白雨瀟對這種後宅耍的小心機一點也不吃驚,順道給兩位婢女指點指點。

  「這件寒瓜案有兩個重點,一是謝姬比其他各房多一名丫鬟去領瓜,二是柳姬的丫鬟遲到了,這兩個條件具備,寒瓜才能被劫成功。」

  朝露率先猜測道︰「是謝姬搞的鬼?」

  「謝姬還不至於為了口腹之欲多搶一份寒瓜,她生性好面子,不會做這種事,再猜。」

  霜兒接著道︰「是那個桃兒故意多拿一份,不告訴郭廚娘,借機報復前主子柳姬?」

  「丫鬟膽子再大,沒主子的命令也不敢去廚房領瓜。」

  朝露再猜。「那麼就是郭廚娘對柳姬不滿,故意把寒瓜給錯?」

  「郭廚娘是奴才,跟主子對幹,她有何好處?」

  朝露和霜兒兩人每猜一次,就被主子打回票,她們把各種可能的狀況都猜了一遍,卻依然得不到主子的認同,連樹叢後的司流靖也不禁好奇答案是什麼,靜靜的聽著。

  霜兒和朝露猜不著,快被心中的好奇給憋死了,只好求教主子。

  「小姐,奴婢們猜不到,您快說說到底是誰在搞鬼,真是好奇死了。」

  白雨瀟又吃了一口寒瓜才道︰「很簡單,是沒領到寒瓜的柳姬自己搞的鬼。」

  「啊?是柳姬?」

  「怎麼會是她?」

  霜兒和朝露更不懂了,一臉茫然的看著主子,白雨瀟決定不再賣關子,明確的指點她們。

  「你們仔細想想,柳姬吃不到寒瓜,卻能得到三個好處。第一,用謝姬之手,教訓那個棄主投靠他人的丫鬟桃兒,她肯定使了什麼手段,讓桃兒以為新主子謝姬還沒吃到寒瓜,命令她去廚房;第二,讓人以為謝姬貪小便宜,損她面子;第三,柳姬她自己沒吃到寒瓜,成了受害者,就有理由向王爺哭訴了,向來注重規矩的王爺聽到這事必然不悅,雖說只是個寒瓜,但畢竟是聖上賞下來的,王爺定會另外派人送東西彌補柳姬,這麼一來,她不但可以獨得一份其他人沒有的禮物,還能讓王爺想起她,豈不是一舉三得。」

  霜兒和朝露一聽,不禁嘖嘖稱奇。「哇,原來並不一定要撒嬌使媚,用寒瓜就可以買到王爺的憐惜呢。」

  白雨瀟也不是沒見過後宅女人耍心機的案子,這種雕蟲小技看多了,稍一推敲便能猜到,何況柳姬和謝姬這兩人原就不和,再想想兩人的性情,便能得出答案。

  「後宅就是這樣,各人憑本事玩手段爭寵,還要爭得讓人無所覺,你們要學著點,知道嗎?以後嫁人了可以派上用場。」

  朝露和霜兒兩人齊聲抗議,主子好的不教,盡教她們壞的,主僕三人笑鬧在一塊兒,在這風和日麗的當下,好不愜意舒心,可惜白雨瀟太疏忽了,一回到後宅就放鬆警覺心,沒察覺到有人正一步步接近的聲息。

  「是嗎?原來本王的寵愛用寒瓜就可以收買,本王還真是沒想到。」

  一道威嚴的嗓音打破了這份慵懶閑適的氣氛,三人俱是一驚。

作者: κυιε    時間: 2016-9-9 05:36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8 09:39 PM 編輯

第五章

  朝露和霜兒一轉頭,見到來人竟然是王爺,驚得立刻從石椅上站起來,趕忙屈膝拜見。

  軟躺在繡椅上的白雨瀟也不由得心驚,收起了慵懶閑適,故作慌張起來的模樣,也跟著蹲身屈膝向王爺叩拜。

  「婢妾叩見王爺。」她把頭壓得很低,心想他怎麼突然來了?

  司流靖緩緩走上涼亭的台階,最後停在白雨瀟面前。

  盯著眼前這雙黑底繡金的鞋靴,白雨瀟感覺有一道視線直直的落在自己頭上,也不知這人怎麼會突然跑到梧桐院來,他不是很忙嗎?

  司流靖打量桌上被吃得所剩不多的寒瓜,然後再看向白雨瀟。

  「起來吧。」

  「謝王爺。」

  朝露和霜兒一起身便站到白雨瀟身後,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開口,白雨瀟也是有些緊張,不知王爺是何時來的?她真是太疏忽了,竟沒察覺到附近有其他人的氣息,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萬一他問起怎麼辦?事到如今,只能見招拆招了。

  司流靖玩味的打量她,突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讓她的臉對著自己,凌厲的目光朝她仔細打量。

  白雨瀟沒料到他會這麼做,不禁有些羞澀。

  司流靖想仔細看看這位白良娣,對於後宅的小妾,他能記住長相的沒幾個,現在看來,她的姿色也算姣好,雖然不是最出眾的,卻也是清麗可人。

  上下打量了會兒,他放開手,順勢就在椅子上坐下來。

  白雨瀟連忙殷勤的問候。「不知王爺駕臨,婢妾多有失迎。朝露,把寒瓜切一切,去皮去子,霜兒,把桌子清理乾淨。」她以眼神向兩人示意。

  兩名丫鬟得了吩咐,立刻有了動作,幸好大部分的寒瓜都吃完了,桌上只剩下一些,否則讓王爺看見了,肯定會懷疑哪來這麼多的寒瓜。

  白雨瀟侍候在一旁,王爺坐著,她便站著,誰知司流靖卻突然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拉到腿上坐著。

  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熱情了?她現在可是白良娣,不是水兒,兩年沒進她院子的男人突然大駕光臨,該不會……他瞧出什麼端倪了吧?白雨瀟顧不得羞澀,滿心只是狐疑和警惕。

  霜兒動作麻利的把石桌清理干淨後,朝露便送上一盤切好的寒瓜,然後和霜兒兩人規矩的退到一旁,恭謹的低著頭。

  白雨瀟鎮定的輕聲道︰「王爺難得來婢妾這兒,讓婢妾好生驚喜呢。」說著雙手便捧著玉盤端到司流靖面前。

  「王爺請用寒瓜,天熱,去去暑吧。」

  司流靖一雙眼盯著她羞怯的臉蛋,打趣道︰「你也想用寒瓜收買本王?」

  這時白雨瀟已經鎮定下來了,但面上仍是誠惶誠恐的低著頭,小聲的答復。

  「那只是說笑呢,還請王爺別怪罪。」

  見她如此畏畏縮縮,雖然與水兒的性子差太多,但這是可以裝的,他還是懷疑這聲音怎麼和水兒如此相像?

  「你的聲音很熟悉,本王似乎曾經在哪裡聽過?」

  那暈紅的小臉抬起,神情茫然的望著他,水汪汪的雙眸一片迷離,似是對他的問話不知該如何回答,過了一會兒,她才小聲的開口。「能與王爺熟識的人有相似的聲音,是婢妾的榮幸。」

  聲音相似,但是說話的口氣卻是完全不像,而且在她臉上看不到任何心虛的表情,司流靖心想,難道就只是相像而已?

  「餵我。」他突然命令。

  懷中的人兒聽了,立即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塊寒瓜,遞到他嘴裡。

  司流靖張嘴將寒瓜吃進去,寒瓜甘甜多汁,確實消暑。

  她喂食的動作笨拙,手還有些顫抖,看似打從心底對他敬畏,臉蛋羞得臊紅,一雙發亮的目光掩不住興奮,她一邊笨拙的喂他,一邊用手絹幫他擦嘴,動作十分不伶俐,當然,這些都是她故意裝的。

  而司流靖會突然心血來潮將她摟過來坐在自己腿上,就是想感覺一下,那抱起來的感覺是否和水兒一樣?

  回想她適才和兩名丫鬟說的話,講得頭頭是道,卻不料見到自己後竟變得這般膽小如鼠,他雖然懷疑她,但一時之間又找不出任何可疑之處。

  他問一句,她便答一句,他不問,她便安靜坐得規矩,久了,他頓覺無趣至極,吃了寒瓜又與她閑聊幾句後,他便離開了。

  主僕三人終於鬆了口氣,白雨瀟立刻吩咐朝露和霜兒把剩下的寒瓜處理掉。

  司流靖回到前院的書房後,心裡還是懷疑著,他這人一旦起了疑,就勢必要查個清楚,於是他命人將蘭庶妃找來。

  蘭庶妃的品階是所有小妾中最高的,暫時代掌後宅事務,當她聽到管事嬤嬤說王爺派人傳喚她過去,喜得眉開眼笑,一顆心小鹿亂撞。

  王爺甚少進後院,要見他一面還真不容易,如今王爺想起她,還在白日傳她去書房,不枉她天天把自己打扮得粉妝玉琢,為的就是這個露臉機會,她忙站在銅鏡前檢視自己的妝容,再穿上繡鞋,便扶著貼身丫鬟綠翡的手,跟著管事嬤嬤一塊兒前往書房。

  「恭喜娘娘,王爺白天勤於政務,卻派人來找娘娘,肯定是想念娘娘了。」綠翡低聲在她耳邊說。

  「別胡說,王爺大概是有事吩咐吧。」蘭庶妃嘴上雖輕斥,紅潤的臉色卻掩不住春意。

  前陣子王爺連續幾天進了柳姬、謝姬和張姬的房,卻沒來看她,她是這後院品階最高的妾,一心巴望著王爺來看她,卻遲遲等不到,讓她極度失望,好幾日夜不能寐,尤其瞧見柳姬那些女人得意的嘴臉,她更是恨得牙癢癢的。

  如今王爺特地傳喚她,難道是想讓她在身旁伺候?思及此,蘭庶妃心裡有說不出的雀躍。

  來到王爺的書房,小廝進去通傳後便請她入內,進了門,見到威武英俊的王爺,蘭庶妃用最婀娜嬌美的姿態向王爺屈膝問安。

  「妾身拜見王爺。」她的嗓音如黃鶯般婉轉嬌柔。

  「行了,不必多禮。本王有事要問你,昨日分下去的那些寒瓜,是否只有柳姬沒分到?」

  蘭庶妃聽了,心下一驚,王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這後院的事,若她不通傳,王爺平時是不管的,那柳姬借著沒吃到寒瓜而哭鬧之事被她壓了下來,這女人存心想讓王爺知道她受了委屈,但蘭庶妃偏不如她的意,想用這種芝麻蒜皮的小事引起王爺注意?門兒都沒有!

  不過現在王爺親自問她這件事,讓她心中頓時警覺,難不成柳姬用了什麼手段向王爺告狀,居然還讓王爺親自過問?

  「本王在問你話,怎麼不回答?」司流靖板起面孔。

  蘭庶妃回過神來,急忙答復。「回王爺的話,是有這回事,事情是這樣的——」蘭庶妃將前因後果大概說了一遍,說完又解釋道︰「因為是小事,妾身不敢打擾王爺,所以妾身便自作主張,另外讓人做了南海燕窩補償柳姬。」這燕窩也是名貴的東西,用燕窩代替寒瓜,算柳姬賺到了。

  司流靖根本不在乎後宅女人的這些心思,也不在乎那柳姬有沒有吃虧,他只是想確定有沒有這回事,接著他又問︰「梧桐院裡住的是白良娣吧?把她的家世背景說來聽聽。」

  話題突然轉到完全不相關的白良娣身上,令蘭庶妃又是一怔,怎麼今日王爺突然對後宅關心起來了?不過在司流靖凌厲不悅的目光下,她趕忙恭敬的答復。

  「白良娣閨名白雨瀟,其父是王府長史,其母已歿,她是獨生女,年十八,十六歲入府——」她既然代掌後宅事務,對這後宅裡每位小妾的身家背景當然都很清楚,接下來敘述的,不外乎是她的父族有哪些人、母族又有哪些人等等小事。

  司流靖聽了個大概,又問︰「她爹是哪個王府的長史?」

  蘭庶妃愣了下,知道自己說得不夠清楚,趕緊補充道︰「回王爺,是咱們府裡的,她爹叫白皓。」

  司流靖這才恍悟,原來白良娣是自己屬下的女兒,但司流靖完全不記得當初自己是怎麼把她納入府裡做小妾的,誰教府裡的小妾太多,納妾的原因又各式各樣,他不可能一一記得清楚。

  「行了,本王問完了,回去吧。」他擺擺手。

  蘭庶妃呆住,她本抱著希望而來,誰知王爺問完了話就遣她回去,教她如何甘心?司流靖見她不動,疑惑的問——

  「還有何事?」

  蘭庶妃鼓起了勇氣,上前一步溫聲道︰「王爺政務繁忙,妾身願在書房伺候,為王爺倒水磨墨……」話還沒說完,她就接收到王爺精銳的眼神,後頭的話立刻卡在喉嚨,她低下頭,再也不敢開口。

  「我這兒沒人伺候嗎?既知本王忙於政務,就回後院安分的待著,只要你安分,吃穿用度不會委屈你。」

  「是……」蘭庶妃心都涼了,也失望極了,卻不敢不聽從,只得福了下身便退出書房。

  蘭庶妃離開後,司流靖在書房內尋思著,原來這個白良娣的爹白皓就在陵王府中管理府內事務……接著他又命人去喚大總管來問話,想知道白皓這個人在府中表現如何。

  大總管劉長慶聽王爺詢問白皓之事,據實以答,只是心下好奇,白皓究竟是做了什麼事要讓王爺這般調查他?這白皓平日在王府裡做事認真,安分守己,該不會是他出了什麼紕漏,被人一狀告到了王爺面前?

  「你可知本王當初納他女兒進府的原因?」

  劉大總管想了一下後,恭敬回復。「回王爺的話,兩年前王爺出府時,在東門的大街那兒遇上白皓前來哭求,請王爺救他的女兒,只因他女兒得罪了高閣老的兒子,對方欲將白家小姐拿下,王爺便親自出馬,雖然後來高公子看在王爺的面子上不敢造次,但王爺猜測事後高閣老會找機會為難白皓父女,便直接將白姑娘收房了。」

  司流靖聽完,這才想起來似乎有這麼一回事,只不過事隔兩年,他已經忘了,之後他又仔細問了白雨瀟得罪高閣老兒子的原因,原來是當時高公子在調戲一位姑娘,剛好被白姑娘瞧見,她便不服氣的上前干涉,但對方卻反指她誣賴,礙他名譽,要將她拿下治罪。

  基於高閣老兒子的事跡,司流靖時有耳聞。高閣老晚年得子,極為溺愛這個兒子,雖然他的兒子仗勢欺人,卻也沒讓人抓到什麼大把柄,再加上高閣老位高權重,朝中官員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司流靖想著白雨瀟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家,居然敢在眾人面前為其他女子出頭,這倒是令他聽了頗為欣賞,也難怪當時自己一時興起,為了保他們父女安全,索性納她為妾,有了這層關係,就算高閣老知道了,也不敢對王府裡的小妾怎麼樣。

  而司流靖雖將她收房,卻也不可能給她太高的位分,便將她封為良娣放在後院,一放就是兩年。

  清楚了白雨瀟這女人的來龍去脈後,司流靖並不滿意,因為完全沒有關於她和水兒之間的共通點。一個女人進了王府,就等於一輩子必須待在後院,不能隨便出府,但水兒可是與他一起在外頭待了一個月之久。

  司流靖左思右想,覺得白雨瀟不可能是水兒,應該只是聲音很像罷了,他本想著這件事情就這樣擱著,但不知怎麼,這心頭老是覺得不甘,總覺得有再細查的必要。

  問題是怎麼查?他對水兒一無所知,唯一熟悉的是她身體的曲線……想到這裡,司流靖有了決定,當晚,他未派人事先通知,便突然來到梧桐院。

  當下人傳報王爺來了,再度讓白雨瀟主僕三人措手不及。

  此時正值晚膳時刻,院內正要開飯呢,一聽到王爺來了,白雨瀟忙起身和兩名丫鬟一塊兒上前福身問安。

  「叩見王爺。」

  「嗯。」司流靖示意她們起身後便直接走進屋裡,在他身後,白雨瀟和兩名丫鬟交換了個眼色,意思是說白日王爺才來過,現在又來了,大家得放機靈點。

  司流靖剛才從宮裡回來,尚未回自己的主屋就直接來到梧桐院,一進屋,他便伸手等著讓白雨瀟服侍更衣。

  白雨瀟見狀,立刻上前殷勤的為他脫下朝服和腰帶,接著再卸下玉冠,朝露則跪在地上為王爺脫靴,霜兒則到外頭打了盆水進來。

  司流靖見白雨瀟一臉害羞又驚喜,舉手投足皆小心翼翼、畢恭畢敬的,就像後院裡其他妻妾那般,對他只有期待和仰慕。

  他想起今天在宮裡和父皇商議事情,當正事聊完,父子倆話家常時,父皇提醒他已經二十三歲了,也該娶個正經的王妃才是,比他年長的幾位皇子不說,比他小的弟弟們都娶了嫡妻,就只剩陵王府的妃位虛懸。

  他二十歲開府,因有軍功被封為陵王,陸續納了侍妾十三人,因著軍功,他請父皇賜他婚娶自由,所以到現在他還未有王妃和側妃,連他的母妃都不得干涉,父皇雖然不逼他,卻也會勸他。

  因娶妻這個話題,讓他又想起了水兒,在出宮回府的路上,他愈想愈不甘心,總覺得非找到那如謎一樣的女人不可,似乎只有找到她,才能讓他死心,因此凡是有任何可疑的線索,他都不會放棄,所以一回到府裡,他便直接往梧桐院來了。

  「伺候本王沐浴。」

  「是,妾身這就命人準備。」白雨瀟誠惶誠恐的應著,轉頭吩咐去了。

  兩名小廝抬了熱水到隔壁浴房,水溫調得差不多之後,白雨瀟便準備了沐浴的事物,伺候王爺梳洗。

  司流靖既然懷疑她,當然不會只是來沐浴了事,見她始終低著頭,安分的為他擦洗身子,目不斜視,也不乘機討好他,她愈是規矩,他就愈是懷疑。

  這後宅的侍妾,哪個不是趁著服侍他洗浴的時候勾引他?

  司流靖伸出大掌,主動摸上她的身子,罩住她胸前的飽滿。

  「王爺……」她紅著臉,顯得心慌意亂。他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對她起了興趣?該不會是開始懷疑她什麼了吧?

  司流靖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拉進浴池裡,開始大肆的對她上下其手,他吮著她的頸子,大掌在她身上摸著、揉著,耳朵仔細聽著她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發現她除了喘息外,並未呻吟,於是他更加使勁的挑逗,大掌往她雙腿間探入,揉弄她的敏感處,總算聽到她低低的呻吟聲了。

  帶著哭腔的嬌吟聽起來跟水兒有八、九分相似,勾起了他的回憶,也連帶讓他身下有了反應,腹部聚集了一股躁熱,他向來冷情,做這檔事也都是規矩的在床上做,誰知只是聽到這類似水兒的聲音便讓他變得生猛如虎,他索性直接就在浴池裡要了她。

  事後,他滿意的宣洩完,白雨瀟卻是兩腿發軟,心下咒罵這個急色鬼,原來他還有這嗜好。

  雖然腿軟,但她還是得繼續服侍他梳洗,再為他擦乾身子。

  突然,她的下巴被他托起,害她不得不與他眼對著眼,她看見那雙染上欲色的墨眸正在打量著她。

  白雨瀟任他瞧著,心知他果然懷疑她了,剛才沒頭沒腦的對她就是一陣折騰,其中肯定有詐,但是他也不曉得溫柔一點,她下面疼著呢!先前兩人在山林的那一個月,該不會把他的色勁都給引出來了吧?果然人的潛力是需要被激發的。

  哼,你就看吧,反正你也只是懷疑,雙目失明時也不曾見過我的長相,我看你能看出什麼名堂來。她在心中腹誹。

  「雨瀟……這名字帶水呢,本王幫你取個小名,叫水兒可好?」司流靖一邊說,一邊緊盯著她的神情,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變化。

  「婢妾聽王爺的,只要王爺喜歡,婢妾也喜歡。」

  她雙目迷離,暈紅的臉蛋有著歡愛後的嬌媚,軟嫩的嗓音帶著特意的討好,態度羞怯,小心翼翼。

  司流靖盯著她,盡管性子差了十萬八千裡,但人的性情是可以裝的,他剛才抱著她時,的確感覺到一種熟悉感。說來好笑,王府後院裡的女人這麼多,他從來不會記得每個女人抱在懷裡的感覺,唯獨水兒讓自己記住了她。

  她的聲音、她的撫摸、她的親吻,以及她的氣味,在那失明的一個月裡,已不知不覺的刻入他的記憶裡。

  他想打消對水兒的欲望,所以一連幾日去了三位姬妾的房,卻發現那些女人根本引不起他的興趣,直到今夜,他抱了白良娣,那積壓多日的欲火才終於得到紓解,因此他決定今夜要留在她房中。

  兩名丫鬟將燭火熄滅,退出房外,獨留芙蓉帳內一雙人影。

  白雨瀟知道司流靖已經懷疑自己就是水兒,反正她不認賬,隨他怎麼折騰,相信日子久了,他的懷疑總會淡去的,想通這一點後,她也坦然得很,徑自閉上眼會周公去。

  司流靖睡在她身旁,卻是睜大眼盯著她,這女人居然睡著了?從她平穩的呼吸中看得出她沒有裝睡,難道說她不是水兒,所以一點都不心虛,才能睡得如此香甜?

  這一夜,他無眠了,一直猜測著身旁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她,他輾轉反側,發現不管自己怎麼翻身都吵不醒她,原本有些煩躁的他察覺到這一點後,又突然心情大好了,他記得與水兒同床共枕的日子裡,她也是個很能入睡的女人。

  他坐起身盯著她,心想如果白良娣就是水兒,他總有辦法拆穿的,想到這裡,他笑了,心情也舒服了,他躺下來,伸手一撈,將她撈進懷裡,這久違的觸感真像她,姑且就當成是她吧,懷裡抱著她,他終於沉沉入睡。

  隔日,白雨瀟伺候司流靖梳洗更衣,將他送出門後,她繼續躺回床上睡回籠覺,照樣過她好吃好睡的小日子。

  但從這日開始,便有女暗衛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將她每日做了什麼事、吃了什麼東西、說了什麼話,全都一一匯報給司流靖。

  白雨瀟既知司流靖已經開始懷疑她,也猜得到他肯定會派人暗中監視她,所以她日日假裝,就連朝露和霜兒兩名丫鬟都暗中得了她的提示,說話小心翼翼,絕口不提府外之事。

  兩個月後,司流靖得到的匯報是沒有任何異樣,白良娣的所有舉動一如她小妾的身分,話題也都繞著自己的夫君打轉,期待著王爺再到她的院子裡。

  司流靖查不到任何可疑之處,不禁都要懷疑起自己的判斷能力,難道真是他搞錯了?

  他又開始感到煩躁,一直沒有水兒的下落,他甚至都要懷疑水兒說不定只是一個雲游四海的江湖女子,救了他之後便不告而別,繼續闖蕩江湖去了,所以不管他出動多少探子,也找不到她的任何線索。

  他在書房沉思著,而向他匯報的暗衛還安靜的等著王爺的指示,突然,司流靖沉聲命令。

  「把人撤下去,不必監視了。」

  「屬下遵命。」

  「若無事稟報就退下吧。」

  「是。」

  司流靖將監視者撤離,同時也不再進白良娣的房,其他小妾最初發現王爺去白良娣的院子去得勤時,都頻頻打聽和注意這件事,後來發現王爺對白良娣變得冷淡了,便覺得王爺果然不會專寵任何一個人,看來先前不過是白良娣運氣好罷了。

  白雨瀟終於鬆了口氣,以往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今天這感覺卻消失了,這表示王爺終於放棄查探她,也不再懷疑她了。

  悶了兩個多月,她也該出去透透氣才行,不過這時候還是謹慎行事的好,所以她不打算偷溜出府,而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她以去寺廟上香為由請求出府,這是很普通的理由,其他侍妾也去上香過,因此不會顯得她太過突兀。

  很快的,她便得到了同意,總管派了一輛馬車和兩名王府護衛陪同,她便帶著丫鬟霜兒一塊兒上馬車。

  到了寧安寺,她點了香,向神明拜了拜,把香插到香爐上後,又去求了支籤。

  「女施主想求什麼?」女尼問。

  「貧女想求家運。」

  女尼點頭,拿了籤筒給她,讓她抽了一支後,便對她道︰「解籤人在那間房裡,去吧。」

  「謝謝師太。」

  白雨瀟拿了籤詩,朝女尼指的屋子走去,進了房,外頭的女尼便將門關上,她看向屋內,佛壇前坐了一位師太,正在專心念經,她上前往地上一跪,親暱的喚道——

  「弟子雨瀟拜見師父。」

  眼前這位女尼名叫靜莊師太,她並非普通的尼姑,而是一位武功高強的女子,亦是教授白雨瀟武功的師父。

  靜莊師太緩緩轉過身,望著她的徒兒白雨瀟,眼中一片慈愛。

  「起來吧,假正經。」

  白雨瀟抬起臉,見師父促狹的睨著她,便露出頑皮的笑容,立刻上前趴在師父的膝上,撒嬌的喊著。「師父,你想不想徒兒?徒兒可想你了呢。」

  「就你嘴甜,幾個月沒來找師父,陪著你那夫君恩愛去了是吧?」

  「徒兒冤枉呢,王爺這幾個月都派人盯著徒兒,害徒兒找不到機會出府,雖說嫁雞隨雞,但徒兒心中永遠有師父,徒兒把師父當娘——哎喲!」

  「少貧嘴,你三師姐也來了,她給你帶消息來了。」

  白雨瀟聽了,頓時大喜。「真的?三師姐也來了?在哪兒?」

  「這兒呢。」一道嬌滴滴的嗓音酥媚入骨的傳來。

  白雨瀟轉頭,見室內一道暗門被打開,走進一位嬌美如花的女子。

  這女子正是她的同門三師姐花千千,亦是京城玉桂坊的舞姬,因是舞姬,走起路來婀娜多姿,舉手投足間滿是風情,人更是嬌媚得沒話說。

  白雨瀟立刻上前拉著花千千的手,知道三師姐必是幫她查出了眉目。

  「三師姐,快告訴我,可有什麼好消息帶給我?」

  「當然有,若沒有如何來找你?我把你交給我的線索給了道上人看,發現這些線索是出自無影門。」

  「竟是無影門的殺手?」白雨瀟驚訝,因為「無影門」在江湖上可是如雷貫耳的。

  這個門派專門訓練殺手,他們神出鬼沒,沒有一定的藏身處,在江湖無名無姓,都以代號稱呼。雖說「無影門」是門派,但其實根本沒有總壇和分舵,他們的人分散江湖各地,倘若那些殺手出自無影門,朝廷可就頭大了,因為根本無處可抓。

  「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因為才剛剛趕過來與師妹會合,花千千拿著手絹擦了擦額角的香汗,一雙美眸笑得分外迷人,很有勾魂的魅力,她擦完了香汗,才繼續說道︰「我只說線索是出自無影門,可沒說那些人是。」

  白雨瀟睜大眼,立即明白了。「嫁禍?」

  「沒錯。」

  「你怎能肯定?」

  「無影門的人告訴我的。」

  「什麼?你在無影門有熟人?」

  「其實不大熟。」

  「那你怎知對方說的是真的?」

  「那傢伙騙不了我,我騙他還差不多呢。」

  那傢伙?是個男的?白雨瀟心想她這個三師姐天生有一副勾人的美色、勾人的身段、勾人的性子和勾人的嗓音,若她有心,都可以去當妖惑帝王的狐媚宮妃了,更何況是勾引殺手。

  白雨瀟很明白她三師姐的能力,若師姐說不是無影門的人,那就肯定有九成的把握,因為師姐也是一名暗捕,打探消息的手段高明。

  「若不是無影門的殺手,那會是哪一路的人?可查出了端倪?」

  「那些人不過是山匪罷了。」

  「山匪?嘿,這背後肯定有戲,是吧?」

  「你把耳朵湊過來,我說與你聽。」師姐對她狐媚的勾勾手,白雨瀟立刻聽話的把耳朵靠過去。

  區區山匪竟敢襲擊皇族王爺?說背後無人指使是不可能的,肯定有鬼。

  師姐妹倆和她們的師父在屋裡密商著,白雨瀟將師姐提供的消息一一記在腦子裡,約講了兩刻鐘,師姐便對她道︰「行了,目前消息就這麼多,你行事小心些,牽涉到皇家的案子,風險必然極大,你要謹慎行事。」

  「我明白,多謝師姐。對了師父,這是徒兒孝敬師父的,請師父收好。」白雨瀟拿出兩個荷包,一個恭敬的遞給師父,另一個則交給三師姐。

  「三師姐,有機會請幫我交給大師姐。」

  花千千將荷包打開,見裡頭放的是銀票,笑道︰「沒問題,我會交給大師姐,咱們的生意全靠大師姐張羅,她做生意可真是有一套呢。」

  「行了,你們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雨瀟是出來上香的,不能耽擱太久,也該出去了,免得讓人起疑。」

  白雨瀟眉開眼笑的點頭。「師父,那徒兒走了,徒兒有機會再來看您。三師姐,我走了。」

作者: κυιε    時間: 2016-9-9 05:38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8 09:48 PM 編輯

第六章

  拜別師父和師姐後,白雨瀟出了屋子,裝模作樣的拿著詩籤對霜兒說道︰「解籤的師太說,只要我盡心服侍夫君,安分守己,晚年就算無子,也能平安一生呢。」

  「太好了小姐,這樣您可以放心了吧。」

  「哎,你不知道,王爺最近都沒來我的屋子,我這心裡頭慌著呢,生怕是不是自己服侍得不好,所以不來上上香,我心裡不安呀,現在聽了師太的勸言,這顆心也放下了。」

  主僕倆有默契,不管旁邊有沒有人在監視,這戲都要做全。

  白雨瀟讓霜兒扶上了馬車,護衛拉下車簾,命令車夫回府。

  在馬車上,霜兒將車簾掀開一條縫,看到兩名侍衛騎馬在側,隔著一點距離,聽不到她們說話,這才低聲對白雨瀟道︰「小姐最近要出府了?」

  「王爺對我厭了,正是出府的好時機。」白雨瀟說得平靜,霜兒卻聽得為她難過,小姐對王爺的心意,她和朝露兩人是看在眼裡的。

  「王爺之前來找小姐時,小姐為何不乘機會討好王爺,求個晉位呢?」

  「你傻呀,後院的女人那麼多,寵愛能維持多久?除非是當他的嫡妻,否則就算晉了位,也不能改變侍妾的身分。」

  「倘若小姐能當王爺的王妃,必能對王爺有很大的幫助,是王爺的福氣呢。」

  「別妄想,你家小姐我身分不夠,我爹只是王府裡的長史,可王妃都得由三品以上大官皇族的貴女來擔任的,輪不到我。」

  霜兒不服氣了,在她眼中,小姐是最好的。「王爺到現在未娶,當初因著西北戰事有功,皇上問他想要什麼,他只要求婚娶自由,這就能看出王爺並不想求娶家世顯赫的女子,我覺得王爺定是在等一個他衷心喜歡的女人。」

  「說的是,不知哪家的姑娘有這個福氣,能成為他的心上人?」白雨瀟用手托腮笑道,語氣雲淡風輕,因為從來不妄想,所以此刻才能平心靜氣。「我就是看上他這一點,不想靠妻族的勢力,也不求皇位,對待後宅小妾十分大方,才願意做他的妾。」

  她是捕快,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對外消息知道的多,加上有爹爹在王府的第一手消息,讓她對陵王早有了解,所以在未出閣前,白雨瀟就已經暗暗欣賞陵王了,她欣賞像他這樣的男兒,雖是皇親,卻又與其他皇子不同,可惜她娘死的早,爹又只是五品小官,她自知高攀不上司流靖,所以後來她用計策劃了自己的親事,故意惹怒高閣老的公子,然後讓爹爹去向王爺求救哭訴,果然順利讓王爺將她納為妾。

  她既已接受了皇族子弟有三妻四妾的事實,就不會去搞那些爭寵的手段來讓王爺煩心。

  霜兒雖然了解小姐的脾性,但哪個女人面對心儀的丈夫,不會想盡胳法求取寵愛呢?小姐也太大方了吧?

  「小姐當真喜歡王爺?」

  「我當然喜歡他嘍,如果不喜歡,何必想辦法做他的女人?」

  「小姐不爭寵、不討好,也不尋思引起王爺的注意,奴婢都快以為小姐對王爺無意呢。」

  「那是我看得開。」

  霜兒忍不住櫃嘴,想再勸什麼,突然一枝箭破風而來,射穿了車簾,釘在牆板上,讓主僕兩人皆是一驚,隨即聽到車外的護衛大喊——

  「有刺客!」

  白雨瀟和霜兒互看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瞧到了震驚。

  真沒想到,刺客竟然膽子大到敢在京城裡行刺。

  白雨瀟所乘的馬車上有著陵王府的徽紋,馬鞍上也有陵王府的標誌,代表來人知道這是陵王府的車馬,所以白雨瀟直覺想到這些人和襲擊王爺的那批人有關。

  沒想到對方竟然把主意打到陵王的家眷上頭?

  一旁的霜兒一發現有異動,立刻擺出護主的姿態,馬車外傳來激烈的刀劍交擊聲,兩名護衛正忙著和偷襲者對抗。

  「小心箭上有毒。」白雨瀟低聲警告霜兒,她還記得當初司流靖遇襲時,身上也是中了毒。

  霜兒向她點頭表示知曉,隨即警戒的掀開簾子朝外頭看。

  「小姐,對方有六人,敵眾我寡,可要先逃?」

  白雨瀟也看了下,猜測道︰「對方應該沒有要對我下殺手,必是想先擄我當人質,咱們見機行事,記住別讓護衛發現咱們有武功。」

  話才說完,車簾就突然被人掀起,一名蒙面白衣人上前就要抓白雨瀟,霜兒立刻出手朝對方打去。

  對方大概是沒料到這看似柔弱的貼身丫鬟會武功,猝不及防的被打了一拳,正中臉面,跌出了馬車外。

  「小姐快逃!」

  霜兒拉著白雨瀟跳下馬車,主僕兩人假裝要逃命,兩名刺客見了,立即追上前要抓她們,卻沒想到伸出去的手撲空,這兩個女人滑不溜丟的,怎麼抓都抓不到,甚至還被她們偷襲。

  蒙面人大概是沒想到這對主僕原來藏了好手才會輕忽大意,再加上他們的用意本不在傷人,所以出手有顧忌,才會被這對主僕給偷襲了。

  主僕兩人明面上一邊叫救命,一邊偷襲對方,舉凡插眼、踢小腿、踹命根子等等什麼都來,出手就是往對方最脆弱的地方攻去,而且全是痛得要命的地方。

  尤其那個被踢了命根子的蒙面人正痛苦的摀著自己的下身,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讓其他蒙面人都對他抱以同情的目光,可當那蒙面人含著殺氣騰騰的目光瞪向眾人,大家又趕忙移開眼不敢直視。

  那個被踢了命根子的蒙面人顯然是這些人的領頭,他氣得大手一揮,這些蒙面人如蒙大赦,再也不客氣,立即發了狠勁兒要擒住她們。

  其中一人拔刀朝霜兒砍去,霜兒急忙應敵,但畢竟空手難敵,她的身上冷不防被劃了一刀,痛得低呼一聲。

  「霜兒!」白雨瀟大驚,深怕這些蒙面人起了殺意,立即不再遮遮掩掩,出手也發了狠勁兒。

  那位被踢了命根子的蒙面人朝其他人示意,意思是務必要逮住這女人,要是敢讓她逃了,就等著挨罰吧!

  霜兒的武功畢竟不及主子,加上對方人多,很快就被鉗制住。

  對方將刀抵在霜兒的脖子上,朝白雨瀟喝道︰「若不束手就擒,就要了她的命!」

  白雨瀟身形一僵,心下叫糟,隨即又想到他們遲遲沒對自己下殺手,必然只是想擄人,不如暫且順著他們,也好藉此查探他們是哪一路人。

  「別傷她,我跟你們走。」

  兩名蒙面人上前制住她的手臂將她帶走,霜兒急著想叫她,但來不及開口,便被對方點了啞穴,白雨瀟看在眼裡,心想自己可不能也被他們點了啞穴,便假裝乖乖聽話。

  主子被縛,兩名王府護衛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白雨瀟坐在馬車裡,被他們帶到一處宅子,進了屋後,那兩名蒙面人將她帶到一間房裡,隨後霜兒也被帶了進來。

  為首的蒙面人走進房,直接坐上主座,由於屋內陰暗,對方身上蒙了一層陰影,讓她連他的眼楮都瞧不清楚。

  雖然他坐在那兒卻不發話,而是朝身旁的手下使了個眼色,手下得了他的示意,開口質問她。

  「咱們上回派人刺殺陵王,被你壞了好事,你是何人?」

  白雨瀟還真猜對了,這些人果真是那些殺手,不過他們怎麼知道是自己救了陵王?她明明做得很隱密呀,這會兒她也不敢輕忽對方了。

  見她不回答,那名手下威脅道︰「你若不說,我就殺了你的婢女!」

  白雨瀟被逼得沒辦法,只好說道︰「我是陵王的小妾,當然是他那一路人了,這還用問?」

  當她說出這句話時,沒注意到坐在主座上的男子雙眼閃過一抹灼亮,他特意坐在陰暗處,自是故意不讓她看到,可他這個位子卻能將她的神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問話男子轉頭看向主座上的男人,彎身聽他在耳邊吩咐幾句,然後又轉頭問她。「你既是陵王的妾,未經允許不得出府,又是如何得知咱們的計謀而救了陵王?」

  白雨瀟身為捕快,自然也審問過人,她心想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況且她出府就出府,關這些人什麼事?可自己又不能告訴他們,她出去查案時剛好遇上,這些人聽了怕不殺她滅口才怪。

  「我心繫王爺安危,所以偷偷跟著他,撞破你們的計謀只是踫巧而已。」她隨口編出個理由,卻讓主座上的男子眼中再度閃過一抹灼亮。

  問話男子又彎身靠近主子,耳裡聽他吩咐,白雨瀟心想這家伙裝什麼神秘?想問話不會自己問嗎?通常不開口就表示不想讓人聽到他的聲音,而之所以怕人聽到聲音,必是怕洩漏身分……想到這裡,白雨瀟心頭突然閃過什麼。

  男子再問︰「你的武功出自何門派?以你的身手,大可不必待在王府後院,是否另有所圖?快從實招來!」

  聽到這裡,白雨瀟再笨也猜出是怎麼回事了,她眼中閃過驚異,強忍著才沒有把情緒表現在臉上,同時心下嘆氣。看來自己還是中計了,這些人光只在她身上打探,根本就不是什麼殺手,依她看,這些人是司流靖的手下吧,而坐在主座的男人,八成就是司流靖本人。

  一想到那人就是司流靖,她猛然想起一件事,心口突突大跳。糟了,如果他真是司流靖,那她剛才踢了他的命根子豈不是慘了?他會不會氣得找她報仇?

  白雨瀟的心思飛快的轉著,突然靈光一閃,拚了!

  「王爺為人光明磊落,勤於政事,心繫百姓,西北崎關一戰,為我大興皇朝抵擋蠻兵,乃我大興的棟梁、帝國的盤石,就憑你們也想要對付王爺,也太自不量力了!就算你們以性命威逼,我也不會背叛王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她冷然的說完後就閉上眼,不再看他們任何一人,那凜然赴死的決心以及一身浩然正氣、不懼強權威逼的氣勢,頗有巾幗不讓須眉的氣概。

  要殺要剮?所有蒙面人全看向主座上的男子,他們受了主子的命令襲擊馬車擄人,還被警告不能傷人,就因為如此,他們在下手時才會有所顧忌,不僅被這對主僕給賞了拳頭、踢了幾腳,就連主子也都無法幸免,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呀。

  現在人家放話寧死不屈,可沒有主子的命令,就算他們手上拿著亮晃晃的大刀,誰敢傷她分毫?再怎麼說她也是王爺的白良娣,只有王爺能動她。

  司流靖沉默著,蒙面布巾上露出的一雙利目緊盯著白雨瀟,他的懷疑果然沒錯,她就是水兒!

  他故意撤了監視,冷落她,讓她放鬆

。警戒,等待多日後,知道她要出府到寧安寺上香,便設了這個局,沒想到還真引出了她的真面目。

  這個臭丫頭瞞得他好苦,這幾個月來他一直在找她,不管他如何試探,她始終裝傻不承認,他都不知道原來王府後院裡藏了這麼個女人,不但會武,還聰慧靈敏,膽子也很大。

  他雙腿間還在抽痛著,他真該為了她踢他一事好好教訓她,可當他聽到她親口說出為了他,她不顧自身性命也要護著他時,他的目光變溫柔了。

  是啊,她捨身犯險救他,還不眠不休的照顧了他一個月,她說她願意為他赴死,他也是會相信的。

  看在這一點的分上,他就不該跟她計較胯下之痛,況且就算不計較,他也會從別的地方尋求彌補的……司流靖的嘴角勾起俊魅的弧度。

  他站起身,從陰暗之處走出來,驀地扯下臉上的蒙面布巾。

  「你們都退下。」

  所有屬下立刻退了出去,包括正被挾持著,一見到王爺的臉,整個人都傻了的霜兒。

  當所有人都離開後,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白雨瀟雖然猜出蒙面男子是他,可是他當著她的面扯下臉上的布巾時,她還是被驚到了。

  「王爺?」

  司流靖很滿意能見到她呆愕的表情,隨即冷哼了一聲。

  「若本王不出此下策,還不知會被你蒙在鼓裡多久,你可真會裝哪。」

  白雨瀟立刻跪下。「王爺高招,妾身自知不敵,既然被王爺發現了,妾身受罰就是。」

  她倒是認錯得很乾脆,不過罰當然是要罰的,至於怎麼罰,人是他的,他想怎麼罰都行。

  他緩緩走向她,彎下身,用帶著威脅卻又充滿磁性的嗓音吹拂著她的耳。

  「你說,本王該如何罰你?」

  白雨瀟低頭小聲的回答。「妾身不知。」

  「不如……殺了你的丫鬟?」

  白雨瀟緊張的抬頭。「這不關霜兒的事,全是妾身自己所為,一人做事一人當,王爺要罰就罰妾身吧,別罰不相關的人。」

  「哼,怎麼不相關?主子偷溜出府,做奴才的居然也瞞著,該直接砍了。」

  若真要砍,就不會在這裡說給她聽了,白雨瀟知道司流靖肯定是有怨的,可他既然在她面前掀了蒙面布巾,就表示還有商量的餘地,想必是自己剛才對他示忠的話生效了,不過那些話也不假,她是認真的。

  白雨瀟是懂得因事制宜的人,既然可以商量,她就擺低姿態對他示弱,消消他的怒氣,於是她跪著上前,抱住他的大腿。

  「王爺,算妾身求您了,奴才也有奴才的苦處,妾身的丫鬟無法作主,都是被妾身逼的,王爺就罰妾身一人吧,妾身不會有怨的,請看在妾身救過王爺的分上饒了她吧,妾身任由王爺處置。」

  「喔?當真任我處置?」

  「只要王爺能消氣,王爺要砍妾身一雙腿或是一雙手,妾身都願意。」

  砍手砍腳?她還真說得出口,他可捨不得,好不容易找到她,他想將她抱在懷裡疼愛都來不及,他想聽的根本不是這些話。

  他找了她幾個月,而她居然就在王府裡,當他試探她時,她不立即承認,也不把握機會討好他,反倒藏頭縮尾的,這不就表示她對自己無心?當初說好要跟著他,最後卻不告而別,難道她說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敷衍他的嗎?

  一想到自己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找她,而她卻在王府後院給他好吃好睡的住著,怎不教他火大?看來他得讓她知道誰才是作主的人,他可是她的夫君呢。

  「來人!」

  兩名手下立刻走了進來,他們臉上的蒙面布巾都已經扯下,果然都是王府的護衛。

  「屬下在!」

  「將她們兩人押回府!」

  「是!」

  白雨瀟這時也不敢說話了,她看得出司流靖是真的生氣了。

  當護衛伸出手將白雨瀟從地上撈起來時,司流靖凌厲的眼神狠瞪過去,讓兩名護衛一僵,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白雨瀟好心的提醒他們。「我是王爺的女人,你們對我動手動腳的像什麼話?」

  兩名護衛聽了立即放開,心下叫苦。王爺說押人回府,這押人不就是抓人押送嗎?

  司流靖見他們放了手,便轉身徑自出門,白雨瀟很有眼色的立刻跟在後頭,司流靖上了馬車,她也自個兒上了馬車,很自動的跪在他跟前,低著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司流靖從頭到尾都不置一詞,任由她跪著。

  他在高興找到水兒的同時,卻也氣憤她對自己的無視和隱瞞,倘若他沒設這個局來揭發她,她是不是就打算一輩子瞞著他?任由他對她厭煩冷落,一輩子不進她的屋,就待在後宅裡守活寡?她這麼做,顯得對他很無心。

  可說她無心,她卻又冒著生命危險救他,想辦法引開敵人,獻身為他解毒,實心實意的照顧他一個月,還為他搜集線索,這不是對他有意是什麼?

  看似有情卻無情,像是無意卻有意,這正是讓他猶豫不決的原因,不知該用什麼心態來對待她?

  罰她?但她對自己有恩;不罰她?心裡那股氣又消不下去,司流靖思來想去,覺得既然對她下不了手,卻又不想讓她好受,便將懲罰的目標轉向了兩名丫鬟。

  回府後,白良娣被軟禁,朝露和霜兒則被押入王府的地牢。

  白雨瀟知道兩名貼身丫鬟被關進地牢後,這才曉得司流靖是跟她玩真的,她急了,想去向司流靖求情,但她被軟禁在梧桐院裡,外頭還有人看守,又如何能去求他?

  白雨瀟在屋裡來回踱步,想到自己好心救了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如果他罰她就算了,誰知他卻把朝露和霜兒關起來,藉此不讓她好過,枉費她還在床事上盡心伺候他、幫他解毒呢,這家伙肯定是在報復她踢的那一腳!

  唉,他這麼對她,讓她的心都冷了。

  白雨瀟心情不好,就連廚房送來的膳食也吃不下,連筷子都沒動,就那麼擱在那兒,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走回膳桌前把菜色仔細看了一遍,倏地眼兒一亮。

  這些菜都是她平日最愛吃的,切得薄薄的醬汁筍片、荷葉燉雞絲、蓮藕肚片湯,一旁的白瓷玉碟上還放了兩片去子去皮的寒瓜。

  白雨瀟盯著這些菜,還真給她看出一些門道來了,王爺嘴上說罰她,送來的卻是她喜歡的佳餚,這不是捨不得委屈她嗎?但她轉念一想,又不大有把握,自己在司流靖的心中真有那個分量嗎?這兩年來,她親眼見過司流靖的冷心冷情,她在後宅看著那些小妾引頸盼望,吃穿用度雖好,卻得不到夫君多餘的關懷,只不過是供在後院的擺設品罷了。

  那一個月在籬笆草屋的相處,是她唯一得到司流靖專寵的時光,但她始終認定那只不過是司流靖需要她的幫助而給的疼愛罷了,現在回想起來,他如此不屈不撓的尋找她,雖然軟禁她,卻又命人送她喜歡吃的菜色,並非無情無義呀。

  難道自己在他的心中,已經和以往大不同?

  為了證明心中所想,白雨瀟打算做個試驗,倘若司流靖在乎她,就會派人暗中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如果他真的對她有那個心,必然不會對她的丫鬟下重手,頂多就是關在大牢裡做做樣子罷了。

  想通了這點,白雨瀟心底不再鬱結了,但也不能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她得做些讓司流靖開心的事。於是她在膳桌前坐了一會兒,美眸生出了兩滴淚珠,啪答啪答的掉下來,然後拿起碗筷,一邊掉眼淚,一邊吃著飯。

  這飯真好吃啊,看得出來是用了心思的,這男人在乎著她呢,白雨瀟內心禁不住甜滋滋的。好險啊,若她傻傻的吃不下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司流靖才不會真的高興呢,所以她要把這些菜吃完,但又不能做得太無謂,她得掉幾滴眼淚,表現出難過的樣子,好讓他舒心。

  司流靖從宮中返回王府,在主院讓人伺候脫了衣袍,換上常服,來到書房聽著暗衛的匯報,當他聽完白良娣的情況時,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你說她一邊哭,一邊把飯菜都吃完了?」

  「是。」

  「連湯也喝完了?」

  「是。」

  「寒瓜也吃了?」

  「娘娘沒食用寒瓜。」

  「為何?」

  暗衛想了想,回稟道︰「娘娘只是把寒瓜帶到亭子裡,擱在桌上,盯著院門口發呆。」

  「喔?」司流靖聽了也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似是想通了。難不成她把寒瓜留著,還坐在亭子裡,是要等他過去,想用寒瓜讓他消消火?

  司流靖笑了,他畢竟是這王府裡的主子,他的女人自是應該要翹首期盼他來,水兒這樣的行徑,的確讓他心情大好。

  將她軟禁,又把她的兩名丫鬟押入地牢,本就是為了罰她,誰教她讓他熬了好幾個月,他也想讓她嘗嘗那種望眼欲穿、想要卻得不到的滋味。

  不過若是她敢絕食抗議,他一定會更加生氣,但她卻把飯菜吃完了,可見她是喜歡他的,這點讓他覺得她實在太可愛了,他看上的女人果然和其他女人不同,不枉費他念念不忘至今。

  這幾日晾著她也差不多了,別說她苦,他這心裡也悶得慌,好不容易尋到她了,人就在他的後院裡,他豈不想好好的抱抱她?

  思及此,他心情大好,頗有今夜可以夙願以償的舒暢感,不過他還不急著去,繼續和下屬談著公事,一直到了入寢時刻,他才帶著雀躍的心前往梧桐院。

  當司流靖走進屋來,白雨瀟心下也是興奮的,她果然猜對了,不過才軟禁了她三日,這人就等不及來見她了,看來這個冷情冷心的男人對她是有心的,她在他心中有了分量,否則他大可以繼續不理她。

  她心下激動,但表面上卻故作悲傷,見到他,立刻就跪在他面前低頭認錯,那模樣著實取悅了司流靖,讓他的心軟化了。

  他板著面孔越過她,坐到了床榻上,朝她命令道︰「你還杵在那裡做什麼?見到本王來了,不會伺候人嗎?」

  白雨瀟心下差點沒被他的裝模作樣給笑死,心想他會裝,難道她就不會嗎?

  這時,屋外有人主動端了一盆水進來,她很識相的擰濕了巾子給他洗臉,又遞上乾淨的巾子讓他擦乾臉,接著便跪著幫他脫了靴襪,親自為他洗了腳,把這一切做完後,婢女便把水盆端了出去,她依然低著頭,跪著不起。

  司流靖冷冷的道︰「你就這麼跪著?」

  白雨瀟抬起頭,可憐兮兮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夫君生水兒的氣,水兒不敢起。」

  她喚他夫君,不是王爺,自稱水兒,不是妾身,就是故意拉近兩人間的距離,這是兩人共有的秘密,也在告訴他,她是那個在他落難之際,夜夜陪伴在他枕邊、不離不棄的水兒。

  兩人杵在那兒不發一語,房裡靜得落針可聞,過了一會兒,司流靖猛然伸手將她撈到床上,罩下的唇狠狠的吻著她。

  白雨瀟嚶嚀一聲,心下竊笑,一顆心怦怦跳著,雙手抱緊他的頸肩,熱切的回應這個吻。

  彷佛乾柴被點著了火,一發不可收拾,兩人似又回到了那個籬笆草屋,他狂亂的吻她,撕扯著她的衣,探進的大掌揉捏著她的飽滿渾圓,她也不客氣的回吻他、撫摸他,亦如他這般迫切的也展現出自己想要他的慾望,不再是被動的、小心翼翼的,而是那個大膽到敢欺壓他的水兒。

  門外聽到裡頭激烈的動靜,立刻都識相的遠遠退出外廳,留給內屋一雙抵死糾纏的身影在芙蓉帳內釋放彼此的熱情。

作者: κυιε    時間: 2016-9-9 05:39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8 09:57 PM 編輯

第七章

  白雨瀟明白不管說什麼,都比不上自己用行動滿足司流靖在床上的「食欲」。

  他想要她,她就給,把司流靖餵飽了,就什麼都搞定了。果不其然,司流靖在她身上宣洩一番後,臉上有了笑容,整個人都是柔和的,哪裡還有先前的冷漠?

  隔天晨起,她伺候他洗漱、更衣,對他笑意盈盈的,一點都沒有一夜雲雨後的羞澀,他滿足,她比他更滿足。

  司流靖望著她,她紅嫩的臉蛋上有著被雨露滋潤過的媚意,一雙眼兒滴溜溜的瞧他,就像是貓兒偷腥般,掩不住一臉的饜足,讓他不由得感到好笑。

  他終於把印象中的水兒和她連結起來了,原來他的水兒有這麼靈動的表情,配上她那古靈精怪的性子,的確就是這副樣子,瞧她那滿足的樣子,不像是她來服侍他,倒像是他來餵飽她的。

  司流靖伸手捏著她的下巴,低啞道︰「笑什麼?」

  「因為開心。」

  「開心什麼?」

  「開心王爺還記掛著妾身。」

  他板起面孔哼了一聲。「本王的確記掛著,但有人不識抬舉,與本王玩躲貓貓。」

  她也不怕他板著面孔,他生氣才好呢,她現在知道了,他生氣代表將她放在心上,這男人在乎她呢,她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怕?她大膽的攀上他的肩,嬌軟的身子主動偎靠過去,用臉蛋在他的臉頰上蹭了蹭。

  「那是因為人家沒自信嘛,王爺的女人這麼多,每個都比人家漂亮,人家哪裡知道王爺會在乎我一個小小的侍妾呀,況且您有兩年都不來人家屋裡呢,人家哪敢厚著臉皮去貼近您。」

  她一句一個人家,這隨興又撒嬌的語氣明顯的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不過司流靖一點都不以為忤,反而很喜愛她這般親近自己。

  可她怎麼敢說自己的姿色比不上別人?依他看,她的相貌一點也不差,而且還很順眼……不,應該說是愈看愈美。

  不過她的話倒是提醒了他一些事,他心中已有計較,於是他將她摟著,對她叮囑。

  「你好好跟著我,我說話算話,當初你犯險救了我,又為我解毒,我自然會護你一生,明白嗎?」

  「明白。」白雨瀟爽快的應著,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答應,因為她聽得出來,他用「我」而不是「本王」,意思就是把她當自己人了,這份親密實屬難得,反正只要把他的毛摸順了,服侍得讓他高興,她也開心。

  果不其然,早上她將志得意滿的王爺送出院子,不到中午,朝露和霜兒就被放出來了。

  「小姐!」朝露和霜兒看到她,又哭又笑的跑過來。

  朝露喜極而泣的說道︰「奴婢以為再也看不到小姐了呢。」

  霜兒也說︰「奴婢們受點苦沒關係,就怕委屈了小姐,還不知王爺把小姐怎麼樣了呢。」

  白雨瀟心疼的為她們擦眼淚,同時安慰道︰「沒事了,王爺是寬宏的人,不會跟你們計較,瞧,這不就把你們放出來了嗎?」唉,不枉費她辛苦了一夜,餵飽這隻饞嘴狼,腰到現在還在疼呢,不過這個結果她很滿意。

  白雨瀟以為這件事就這麼有驚無險的過去了,殊不知這只是個起頭,她把司流靖想得太簡單了。

  到了傍晚,司流靖從宮中回來後,便立刻傳喚白雨瀟到前院的書房,她跟著管事嬤嬤來到前院,經由小廝通報後走了進去。

  一抬眼,她發現屋裡除了司流靖外,還有以傅騰為首的心腹和幕僚,更意外的是,她爹爹竟然也在。

  白雨瀟瞧了她爹一眼,便低頭上前向王爺請安。

  「妾身見過王爺。」

  「免禮,你過來看看這些線索,有什麼想法?」司流靖命令。

  白雨瀟怔住,隨即很快會意,這裡可不是寢房,而是議事的書房,司流靖的神情也沒有在房中與她相處時的輕鬆,而是擺出了王爺的威嚴,看來他傳喚她過來是為了正事。

  白雨瀟明白官場上的氛圍,也立即肅起神色。

  「是。」她應了一聲,恭敬的走上前。

  此刻眾人正圍著一張大桌子,上頭一一擺著一些物品,白雨瀟來到司流靖身旁,望著桌上的對象,立即明白司流靖為何會傳喚她過來了。

  這些對象正是當初王爺遇襲,她在偷襲現場搜查屍身,將所有搜括到的線索搜集起來,再提供給司流靖的,當時她將線索分成了兩袋,一袋交給三師姐,另一袋則連同玉佩交給了王爺的心腹傅騰。

  眾人皆不明白,這裡是男人議事的地方,王爺讓後院的小妾到這裡來做什麼?而且居然還詢問她的看法?一個小妾會有什麼看法?

  不過眾人心裡雖狐疑,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都用一種打量或是不看好的眼光盯著她。

  白雨瀟自是不理會他們質疑的目光,既然司流靖要聽她的看法,那她就說吧。

  「王爺想知道什麼?」

  「陳滔,你說給她聽。」

  名喚陳滔的手下應聲,正色對她道︰「這枚星針是無影門的暗器。」

  若非她事先見過三師姐,又從她那兒得到了最新消息,恐怕也會以為這是無影門的殺手幹下的勾當,幸虧得三師姐提醒,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王爺說呢。

  她沉默不語,就在眾人以為她不知道「無影門」是什麼門派,正要開口解釋時,她突然轉頭對司流靖說︰「王爺,東西是無影門的沒錯,但襲擊王爺的事恐怕並非無影門所為。」

  眾人皆是一愣,不明白這小小的侍妾何出此言?

  司流靖知道水兒深藏不露,既然她能夠事先搜證,可見是個聰明人,這是他將她找來的其中一個原因,而另一個原因,便是想了解她的能耐。

  「此話怎說?」他問。

  「稟王爺,無影門是殺手門派,他們來無影、去無蹤,神出鬼沒,殺手講求斬殺利落,埋伏暗處,伺機而動,刺殺成功便立刻撤退,絕不耽擱,通常都是單槍匹馬行動居多,何曾見過上百名集體襲擊?難道王爺不覺得擊殺王爺的那些人像是在打仗嗎?」

  她的話讓司流靖陷入深思,仔細回憶著當時的情況。江湖和朝廷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對於江湖之事,眾人甚少接觸,江湖上相傳無影門的刺殺手法,的確多是單獨行動居多,最多是四到五人合作,沒聽過大批成軍進攻的。

  白雨瀟繼續道︰「既然對方蒙面,表示企圖隱瞞身分,身上哪裡還會帶著洩漏來路的證據?況且無影門殺人的方法有千百種,卻有一個共通處,便是船過水無痕,事後不留下任何線索,所以外人才會覺得此門派神秘難測,依我看,這是嫁禍,要試圖擾亂王爺和朝廷調查的方向。」

  瞬間,在場所有人看她的眼光不同了,姑且不論她的分析是否正確,光憑她這一席話,便十分有參考價值,他們終於明白王爺為何會找白良娣來此處,又奇怪她這名後宅小妾怎會有此見地?

  眾人的目光一致看向白皓,心想原來白皓養了個這麼聰明的女兒,怎麼以前都沒聽他說過他女兒還有這等見識?

  白皓只是淡淡一笑,慈愛的看著女兒,白雨瀟與爹爹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

  她的娘親在她幼時去世後,爹爹怕她受人欺負,又怕自己不能盡心照顧她,便將她送去師太那兒習武。

  她的爹爹並不像一般爹爹那樣,只希望女兒乖巧本分的嫁人生子,女兒想做什麼事,他都會盡量支持並且成全她,因此當初她希望進王府做妾時,她爹雖然掙扎過,最後還是成全了她。

  還有一個原因,如今世道不安,陵王府有權有勢,她爹清楚王爺的為人,也知她並非柔弱女子,懂得明哲保身,既然知她心儀王爺,非他不嫁,便沒有反駁的理由,何況在王府後宅當個安逸的妾室,總好過做其他百姓或世家的正妻。

  司流靖十分滿意白雨瀟的表現,他就知道從她身上能問出些名堂,不過這女人平時也未免太不求表現了吧,明明有能力,卻寧願在後院當個啞巴,若非他今日將她找來,還不曉得她有這番見解。

  問完了話,司流靖便讓她先回去,接著又和傅騰等人繼續商議,一直到入寢時刻,司流靖都沒過來,白雨瀟知道他忙,便讓兩名丫鬟服侍著睡下,一覺到天亮。

  一連幾日,白雨瀟都很安分的待在王府裡,如今王爺已經知道她就是水兒,她也不敢隨意出府,日子難得清閑了下來。

  今日剛用過午膳,白雨瀟本來想睡個午覺,卻突然收到包打聽霜兒送來的消息,原來王爺今日上折子,提拔她爹出任吏部侍郎。

  「什麼?!」白雨瀟嚇了一跳,本來軟躺在繡榻上的她整個人驚得坐了起來,有些不敢相信。「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是大總管身邊的喬管事跟我報的好消息,不會錯的。」

  白雨瀟感到不可思議,王爺居然提拔爹進了吏部?

  吏部專門掌管官員任免、調動和升降,她爹本是個五品的王府長史,如今竟升為四品的吏部侍郎?

  果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哪!雖然他們父女只求在王府內平安順遂,從不貪求太多,但能升遷總是好事。白雨瀟高興得眉開眼笑,難怪外頭那些官員一直想把女兒送進各家宗室裡,只要和皇族沾了親便前程似錦,尤其陵王深受皇上器重,他一句話比其他人上表薦奏都有力。

  「恭喜小姐,可見王爺對小姐是用了心的。」霜兒向來支持小姐去求取王爺的寵愛,但小姐總是不聽,說什麼厭煩後宅爭斗的戲碼,只想當個局外人看戲就好,如今王爺終於注意到小姐的好了。

  白雨瀟原以為爹爹升官是司流靖愛屋及烏的原因,為了展現對她的好,也連帶提拔她爹,心下正歡喜不已呢,誰知才隔了幾日就輪到她高升了。

  司流靖將她封為庶妃,且已上表宗人府,這個驚人的消息在後宅如同炸了鍋,連白雨瀟自己都傻了。

  她本來是個五品良娣,一下子破格晉升為三品庶妃,這也太快了吧?

  朝露正巧端了銀耳蓮子湯進來,聽到消息後也大為驚喜,她和霜兒兩人都為小姐高興,想不到小姐一朝得寵便喜事連連,先有王爺的寵愛,後有老爺的升官,現在小姐又升格為庶妃了,怎不叫人興奮呢?

  但白雨瀟聽到消息後便一臉肅然,並沒有預見的欣喜,兩名丫鬟原本正手舞足蹈的開心著,在發現小姐臉上絲毫沒有任何喜悅時,這才驚覺不對。

  「小姐?您不高興?」

  白雨瀟擰著秀眉。「我怎麼覺得在這件事上嗅到了不尋常?庶妃向來是由聖上從勛貴大臣家中挑一名貴女指婚給親王的,從來沒有直接從府裡的侍妾中直接晉升的,王爺此舉可是朝中第一人。」

  「這不是很好嗎?表示王爺寵愛小姐呀。」

  「我爹才剛進了吏部做侍郎,王爺就將我晉升為庶妃,樹大招風呀,你們等著看吧,外頭那些相準王爺妃位的皇族世家和大臣們肯定會把矛頭指向你們家小姐我!」說到最後,白雨瀟的語氣有些悶。「王爺寵愛我,多到我屋裡走動就是了,這時候把我升為庶妃,別人會怎麼想?這樣只會引來後院的嫉妒和鬥爭呀,看來從此以後咱們這院子不會安寧了。」

  朝露和霜兒兩人聽了,也認為小姐說的是,便沒了一開始的欣喜,變得有些惴惴不安。

  突然,朝露一拍胸脯,豪氣的說︰「小姐別怕,奴婢兩人定全力保護小姐。」

  誰知朝露才剛說完,不但沒得到小姐的感激涕零,反倒惹來小姐在她額頭上用力一敲。

  「你傻呀,後院各個都是主子,既然惹不起我,定會拿你們兩個出氣,是我要保護你們才對!」

  霜兒也說︰「小姐晉升為庶妃後,咱們兩個也得提防點,別讓其他主子抓到把柄,給小姐添麻煩。」

  「還是霜兒懂事。」白雨瀟贊許的道。

  不管白雨瀟願不願意,這件事都已經成了事實,王爺要升她的品階,她不能拒絕,果然沒過多久,宮裡的公公帶來了聖旨,文中讚揚白雨瀟賢淑端莊,巾幗不讓須眉,營救皇族子弟有功,特擢升為庶妃,賜名「水」。

  白雨瀟聽了,心中訝異,光聽到「營救皇族子弟有功」便明白了,看來王爺這是跟皇上說了她救他一事,還賜名為「水」!

  後院一干人等跪在地上聽旨,蘭庶妃、三姬以及其他孺人皆心頭震撼,她們絕沒想到,在這後院裡向來最與人無爭,也最閑散、最沒鬥志的白良娣,竟然會是一匹黑馬。

  王爺先是突然連續幾日去了她的屋子,隔沒多久便開始冷落她,大伙兒心想果真如此,便不將她放在心上,接著王爺又突然懲罰她,不但軟禁她,還把她的丫鬟關進地牢,大伙兒有同情的,也有幸災樂禍的,見她居然把王爺惹怒到這地步,可見是個傻的。

  誰知不過才幾日,王爺又去了她的屋裡,沒多久便把她的丫鬟放出來,正當眾人看得胡塗時,突然一道聖旨將她越階晉位,良娣成了庶妃,還賜名為「水」成了水庶妃,與蘭庶妃平起平坐。

  如今白雨瀟也不得不接旨了,接下聖旨後,她命霜兒將元寶打賞給送旨的公公,公公接了元寶,在手上掂了掂,一雙眼笑成了月牙兒,向水庶妃道喜後,便回宮復命。

  公公一走,眾妾立即上前賀喜,位分本來就比她低的孺人覺得沒什麼損失,只是心中艷羨罷了,而位分原本比她高的妾室們臉色就有些僵硬了,尤其是蘭庶妃,更是笑不出來。

  不過大伙兒都是在後宅混的,也懂得心不笑,臉要笑,沒人傻得會在這時候找碴,免得被人抓了把柄說對皇上不敬,而且人家有本事,硬是把冷情冷心的王爺哄得給她晉了位分,在震驚之餘,眾妾也產生了希望。

  既然白良娣能升,她們為何不能升,論條件、姿色和家世,她們都不比她差呀。

  眾妾言笑晏晏的向她道喜時,心下也在斟酌著爭寵大計,而白雨瀟也不是省油的燈,裝笑她也會,就算她不願意當庶妃,也不會在面上表現出來。

  梧桐院突然熱鬧了起來,姐妹們都過來送禮、道賀,於是白雨瀟把外院的人手調來伺候這些姐妹,朝露和霜兒則忙著整理宮中送來的賞賜。

  正當白雨瀟忙得不可開交時,大總管也帶來了王爺的旨意,要水庶妃立即搬離這偏僻的梧桐小院,遷到瑤容閣。

  眾妾一聽,無不羨慕又嫉妒,這瑤容閣是僅次於玉樓閣和靜芳閣的大院,比蘭庶妃所住的環翠閣還要靠近主屋。

  蘭庶妃原先還能裝裝樣子,但在聽了大總管的話後,臉色僵硬得難看,心中一股氣壓得她差點就禁不住變臉了。

  但這事對白雨瀟來說可不是好消息,搬到瑤容閣是個麻煩,那兒地處王府中央,府中奴僕往來人多,這麼多人看著,她還怎麼偷溜出府啊?

  大總管邊笑邊拱手。「恭喜庶妃娘娘,王爺囑咐屬下負責搬遷事宜,還請娘娘移駕到瑤容閣。」

  白雨瀟笑道︰「這事來得突然,姐妹們都還在我這做客呢,不如請大總管代我求王爺一聲,另外挑個吉日搬遷可好?」

  「這點娘娘不必擔心,王爺早就看好了,今日便是吉日,等搬到瑤容閣,王爺會在瑤容閣開宴,讓眾人一起為娘娘慶賀。」

  「……那就有勞大總管了。」該死的司流靖,居然連個拖延的機會都不給她,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知道她會溜出府,便故意把她調到瑤容閣看守著。

  當司流靖回到王府時,天色已暗,而瑤容閣的燈火卻是非常明亮,他一走進屋,眾姐妹們皆欣喜的上前道賀。

  司流靖臉上盡是笑意,看起來比平日柔和,眾小妾們心中五味雜陳,一來喜見王爺俊美的笑容,二來又傷心王爺這是為了得寵的水庶妃而展顏。

  司流靖在瑤容閣宴請眾妾,每人皆賞賜雲綢絲緞和金銀珠寶,當好酒好菜上桌,又將御賜的酒擺上與眾妾共享,可謂給足了水庶妃面子,他還當著眾人的面將水庶妃摟在懷裡,簡直做足了寵愛之實。

  宴席一直持續到亥時一刻,在王爺宣布散會後,眾妾各自懷著復雜的心思回到自己的寢院,司流靖則理所當然的留宿在瑤容閣裡。

  今夜白雨瀟被司流靖灌了不少酒,臉蛋紅艷艷的,在月光照耀下分外明媚。

  司流靖讓人伺候梳洗完,換了件寬大的中衣,當他跨入寢房,白雨瀟也剛沐浴完畢,正坐在銅鏡前讓人梳理一頭黑緞般的青絲。

  司流靖墨眸深了幾許,灼芒閃爍,唇角微揚。

  「都下去吧。」他命令。

  眾婢忙福身退出房外,朝露和霜兒也低頭退了出去,等到房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白雨瀟轉過臉,仰起紅艷的臉蛋,一雙美眸懊惱的瞅著他,哪有笑臉承歡的樣子?

  「愛妾因何蹙眉?是誰惹你不快了?」

  「哼,愛妾?司流靖,你故意的對不對!」

  這時要是有其他人在,聽到水庶妃大逆不道的直呼王爺名諱,肯定會覺得她瘋了,親爹才剛受封,自己又晉了妃位,這時候惹怒王爺,不是腦子壞了就是不要命了。

  不過司流靖一點兒也不介意,水兒直呼他的名諱又不是第一次,他反倒覺得倍感親切,這天下大概也只有這個女人敢這樣叫他,讓他有種被人搔到癢處的痛快,下腹的躁熱也跟著蠢蠢欲動。

  司流靖上前一把將她摟住,唇角的邪笑也漸漸擴大。

  「敢直呼本王的名諱?不想晉庶妃位了是不是?」

  「你說的沒錯,我還真不想要這個庶妃的位置,你沒事幹麼給我晉位呀?」她氣呼呼的抗議。

  司流靖一愣,一雙墨眸銳利如刃。

  「你不想做本王的水庶妃?」

  換做了別人,看到王爺的臉色變得冷厲,肯定會嚇得跪下,但白雨瀟了解他,這廝就是個悶騷的男人,設計了她還故意擺架子,加上喝了酒,她膽子更大了,指著他的鼻子道。

  「少來!你將我晉位,還不是故意不讓我閑著,今天那麼多人盯著,我不信你沒看到那些女人吃人的目光,你若真想賞我,方法多的是,何必硬要我成為眾人的靶子?你向來不寵愛任何人,便是不喜後宅女人爭寵,卻破例又是升官、又是晉位的,當我傻呀,你到底居心何在?」

  原本板著面孔的司流靖還是破功笑出了聲,能看出他的用意,她真是個聰明的小傢伙,不枉費他這麼欣賞她,而且她生氣的蠻橫樣實在可愛,逗得他十分喜愛。

  「沒錯,我就是要晉你的位分,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打什麼主意?待在後宅兩年,不爭寵,不鬥爭,只想守著你良娣的位置,整日好吃好睡的住著,我在前頭衝鋒陷陣的時候,怎能允許你蹺著二郎腿過日子?以往的事我不追究,但你是我的女人,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任意出府。」

  聽聽,這是人話嗎?王爺不喜後院爭寵,這事誰不知道,現在居然開始怪她不爭寵?

  「若不準我出府,明白說一聲就是了,幹麼把我圈在瑤容閣裡,又不是養豬!」

  司流靖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哪個小妾不想住進瑤容閣?大家都恨不得鑽了機會晉升,偏偏她還敢嫌棄,居然還用養豬來形容!

  不過這也證明了她對自己的心意,願意為他犯險,卻不求取回報,這樣的女人,他怎麼樣都要牢牢抓住。

  她不想晉位,他更要逼她往上爬。

  「司流靖,我不想當水庶妃!」白雨瀟氣呼呼的繼續抗議。

  司流靖沉下臉,他可以讓她由著自己的性子耍任性,也可以不計較她背著自己偷溜出府,但他不允許她不思進取,既然是他看上的女人,就得與他站在同一條陣在線,他需要一個有能力的妻子與他並肩作戰。

  他霸氣的烙下吻,封住她還想抗議的小嘴,狠狠的吻著她,隨即將她抱上床,扯開她身上的中衣,一如每一回迫不及待想要她那般。

  今夜的她大概是喝多了酒,也或許是她本來就是這麼倔,只不過平日隱藏得很好,今夜的她特別不乖,但他喜歡,抱著這樣的她讓他有征服的快感,更加大了力道壓著她。

  他狂亂的在她身上烙下印子,在他的撕扯下,她身上的薄衣已經散了一地,他將她的雙手固定在頭頂,好讓他可以品嘗這豐盈的胸前柔軟。

  他熱情的吮吻她、啃咬她,語氣裡有著恨鐵不成鋼的威脅。

  「白雨瀟,我不在乎這後宅有多少女人,不管娶誰納誰,都不過是利益的交換和勢力的結合罷了,你明明有能力,卻佔著小妾的位置不思進取,你最好給我往上爬,因為我會日日疼愛你,夜夜整治你,既然得了我的寵愛,就得回報我,王妃的位置還空著呢,我絕不容許你不搶!」

  白雨瀟呆愕住,他說什麼?王妃?他要她當他的王妃?這怎麼可能?

  趁她失神忘了掙扎的當口,他猛力將腰一挺,一次頂到慾望的最深處,在她尖叫出聲之前,狠狠封住她的嘴,讓慾火肆虐,讓情根深種,只想帶著她一塊兒沉淪在這夜不成寐的雲雨歡愛中。

作者: κυιε    時間: 2016-9-9 05:40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8 10:10 PM 編輯

第八章

  司流靖竟然要她當他的王妃?

  他的語氣堅定,毫不猶豫,反倒是她呆掉了。

  他這話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反而像是不可違拗的命令,他要她當他的妻,成為他的陵王妃?

  他說︰「我要你掌理後宅,我不在時,為我坐鎮王府,讓我無後顧之憂。」

  她問︰「王妃之位牽涉到朝中勢力,王爺身分高貴,配得上王爺的嫡女就算不多,也輪不到我,我何德何能?」

  他說︰「娶誰在我,我不娶,沒人可逼我,何況我不覬覦太子之位,毋須去娶一位家世強大的貴女為妃。」

  她又問︰「王妃地位尊貴,向來由皇族貴女或家世顯赫的嫡女擔任,我家世不顯,如何能坐上這位置?」

  他說︰「所以我安排你爹進吏部,掌管官員任免、升降和考核,哪個官員敢得罪他?何況吏部尚書季大人又是我的人,已得了我的指示助你爹建立人脈,所以你也要努力的給我往上爬。」

  她再問︰「歷朝以來,從沒有親王把侍妾抬到王妃的例子,這於體制不符吧?」

  他說︰「誰說不符?體制沒規定只是因為沒人這麼做罷了,之後你若生下我的嫡子就是於皇家有功,我會趁此上表請求將你封為王妃。」

  「啊?你設計我就算了,還要設計我兒子?」

  「什麼你兒子,是我們的兒子。」

  「哼,想的倒美,說不定其他姐妹已經偷偷先懷了你的骨肉呢。」

  「不可能。」

  「為何?」

  「我若不想生,她們就別想有,就算她們耍伎倆沒喝避子湯也沒用,我有的是辦法。」

  「咦?什麼辦法?難不成還有那種可以從男人下手的避子法?」

  「這種隱私你不必知道,還有,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伺候你的男人,你給我認真點兒!」

  他們談這些的時候,司流靖正在寵愛她,通常這種時候,哪個女人不趁此機會極力討好她的男人,哪像她,一張嘴問個不停,而這張嘴還嘟起來抗議!

  「我哪有不認真了?我就是太認真了才要問個明白呀。」

  京城裡有多少皇族公侯的貴女搶著要攀上這陵王妃之位呀,她當然要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問個明白,看自己有多少籌碼,否則這心中沒底呀!

  「閉嘴!再不認真,你今晚就別想睡了!」

  「好嘛好嘛,我的王爺,你輕點兒,妾身不行了……」她嗓音嬌嗲,開始認真耍狐媚,在他耳邊嗯嗯唉唉的呻吟著。

  明知她是故意的,但司流靖就偏偏吃她這一套,而且還真有效,他的欲火更旺了,以行動代替言語,徹底把她從頭吃到腳。

  司流靖連續幾日都在她屋中過夜,她夜夜侍寢,心中也明白司流靖這是在給她撐腰呢。

  其實對於王妃之位,說不動心是騙人的,有機會成為他的妻,生同寢,死同穴,百年之後唯一有資格陪在他身邊,與他一塊兒下葬的只有王妃。

  他說要讓她成為他的妻,代表了他的情意和承諾,為了他的情,她不能退縮,拚了命也要勇往直前,所以今後她將會更忙,況且如果成了王妃,到時候要溜出府還不容易嗎?

  如同男人需要建功立業,藉此立身於天地,她雖是女人,亦有男兒的志氣,做捕快是她的職志,不求功名,但求頂立於天地。

  不過她是暗捕的事還沒跟司流靖坦白,她也不想說,就怕司流靖會逼著她不讓她做捕快呀,就因為她身為捕快,知曉這天地之大,才能平心靜氣的看待王府後院的女人,就容許她保留這小小的秘密吧。

  她也很明白,司流靖將她晉為妃位,就是要讓她擁有更多權力,唯有她的位分不比蘭庶妃低,她才有機會和蘭庶妃一較高低,所以她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掌管後院。

  如白雨瀟所料,成為庶妃沒多久,她就成了蘭庶妃要對付的敵手。

  這後宅事務還掌握在蘭庶妃手中,蘭庶妃比她早入府一年,一直打理著後宅,所以王府裡許多辦事和居要職的人手都是她的人,蘭庶妃表面上與她姐妹相稱,但暗中卻開始對她出手。

  例如她搬到瑤容閣後,以往只有朝露和霜兒兩位貼身丫鬟,以及幾位管事嬤嬤和小廝,現在院裡的僕人比以往更多了,而蘭庶妃就安插了不少眼線在這些增加的管事嬤嬤和丫鬟裡頭。

  白雨瀟做捕快靠的也是各路人馬的眼線,她身邊可靠的人只有朝露和霜兒是不夠的,但短時間內又無法培育出自己的人。

  要拿到掌理後宅的權力不能只依靠司流靖,司流靖將她破格晉位已經引起一票人的不滿,倘若才剛升上庶妃,就立刻把掌管後宅之權移到她手上,就等於是打蘭庶妃的臉,而打蘭庶妃的臉,就如同是打她家族的臉。

  蘭庶妃乃鎮國公的次女,也是司流靖的遠房表妹,司流靖要她坐鎮後宅,也是要平衡各方勢力,她不能給他扯後腿,因此要制住蘭庶妃,她只能另闢途徑。

  不過蘭庶妃還不是最麻煩的,她遇到的第一個大麻煩是宮中傳來的一道懿旨——德妃召她進宮。

  這位德妃正是司流靖的親母妃,自己的兒子從來沒有疼寵過任何一名女子,如今卻為了將一名良娣晉升為庶妃而去求皇上,做母妃的當然會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迷住自己的兒子?

  白雨瀟在進宮之前,特地沐浴淨身,第一次見婆婆,該穿什麼衣裳、做什麼打扮是個學問,若穿得太素雅,會顯得不夠大方;若穿得太華麗,又會給人太過狐媚之感,所以溫婉莊重的形象是最適合的,準備就緒之後,她便帶著霜兒一塊兒坐上宮中派來的轎子。

  轎子進了皇宮便直接抬進德妃所住的宮院內,白雨瀟和霜兒下了轎,便跟著宮女往裡頭走,在進門前,她將霜兒留在外頭,獨自走進寢宮拜見。

  「婢妾叩見德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白雨瀟跪下叩拜。

  她低頭伏身,等著德妃喚她平身,但是久久未聞下一句命令,只偶爾傳來茶盅杯蓋輕踫杯緣的聲音,顯示上位者正在好整以暇的品茗,根本沒打算叫她起身。

  看來德妃這是遷怒於她呢,原來叫她進宮是要懲罰她的。

  白雨瀟知道這皇宮看似華麗,其實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上位者若要整人,那手段多的是,任自己武功再高,在權勢地位面前卻也不得不低頭。

  看樣子這是打算讓她一直跪著了,白雨瀟有武功底子,也不怕跪,她只關注德妃的態度,倘若這婆婆三不五時召她進宮來整她,也是很傷腦筋的。

  驀地,她靈機一動,抬頭直直的望向德妃。

  「大膽!」德妃身旁的秦嬤嬤大聲斥喝。「德妃娘娘沒叫你抬頭,你竟敢私自抬頭,娘娘的尊容也是你這個奴婢能看的嗎?!」

  在她們眼中,她就算晉升為庶妃也還是個侍妾,只不過比一般奴婢位階高一點罷了。

  德妃冷冷的命令道︰「去給本宮掌嘴。」

  秦嬤嬤得了命令,正要上前打她的臉,白雨瀟卻不慌不忙的拱手道︰「娘娘息怒,屬下有事稟報。」

  她不自稱「奴婢」,而是稱「屬下」,便是主動把這婆媳關係變成了主子和屬下的關係,這屬下和僕人是有差別的,僕人是奴,屬下卻是臣,這其中大不相同。

  她這一開口讓德妃一愣,她在宮中生存多年,這宮裡的各色人等她見多了,每一種身分都有屬於他們身上的氣,當這個水庶妃一開口,她立即感受到這女人身上散發的氣場不同,那不是屬於妻妾或奴才的氣,而是臣子的氣味。

  「慢著。」德妃一聲命令,讓秦嬤嬤及時止住要揮落的手,她疑惑的朝主子看去,見主子擺了下手,便立刻躬身退到一旁。

  德妃打量著眼前這名女子,見她雖然恭謹,態度卻是不卑不亢,聽到要掌嘴也不見任何慌張,況且她說屬下有事稟報,倒是引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也罷,她就瞧瞧這女人在玩什麼花樣,若玩不出來,就別怪自己下手不留情,讓人打花她的臉,看她還有什麼能耐去勾引她兒子!

  「說吧,有何事稟報?」德妃欠了欠身子,換了個慵懶的姿勢,面容高傲。

  白雨瀟正色道︰「屬下稟報之事實屬機密,還請娘娘摒退所有的人。」

  「大膽!這裡是什麼地方,還有你要求的余地?」秦嬤嬤斥喝。

  白雨瀟轉頭冷冷瞪著她,嚴正道︰「屬下只忠於王爺,事關王爺之事,難道你能擔當得起?」

  這話說得讓秦嬤嬤一噎,同時又被白雨瀟凌厲的視線一盯,她竟覺得有股無形的壓力襲來,不由得退後一步。

  白雨瀟轉頭,又朝德妃恭敬道︰「還請娘娘體諒,待娘娘聽完屬下的稟報後,再由娘娘定奪誰該知道,誰不該知道。」

  德妃已經完全被她的話挑起了興趣,適才這丫頭散發的氣勢,自己是感覺得到的,在宮中這麼久,她從沒見過有哪個婢妾有這種氣勢,這丫頭似乎和在後宅恃寵的那些女人不一樣。

  因著她有膽,德妃決定先聽聽她怎麼說。

  「你們都先退下。」一直到所有宮女和太監退出寢宮外,確定隔牆無耳,德妃才對她命令。「說吧,有何事稟報?」她讓白雨瀟繼續跪著,還沒打算讓她起身。

  白雨瀟也不惱,恭敬而慎重的道︰「稟娘娘,屬下是王爺安排在內府的臥底。」

  德妃怔住。「臥底?此話何解?」

  「王爺上次遇襲時,便懷疑身邊出了叛徒。」

  德妃心中大驚,靖兒上回失蹤了一個月,她哭得肝腸寸斷,還一病不起,直到兒子無事回來,她這病才好起來,聽說當時萬分驚險,兒子死裡逃生,她不知感謝過佛祖多少次,到現在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起身過來說話。」她命令。

  「是。」白雨瀟立刻站起身走過去,低聲對德妃說了個大概。

  內容約莫是說她如何將王爺藏起來治傷了一個月,又如何躲避敵人的追殺,回府後,王爺命她暗地掌控局面,為他在府中坐鎮,可若要坐鎮,這地位就不能太低,因此便以寵妾之名,將她晉升為庶妃。

  這些事都是她經歷過的,所以她說得煞有介事,更能取信於德妃,其實她也沒有騙德妃,不過是改了個說法來說服德妃罷了,她必須讓德妃成為自己的助力,而不是變成宮鬥的對象。

  再加上白雨瀟身為捕快,那見識自然高於任何後宅女子,分析事情皆是處處從對王爺有利的角度考慮,德妃就只有司流靖這麼一個兒子,當然會為兒子著想,倘若有人站在兒子的陣在線為他辦事,那就是她德妃的盟友,而不是敵人。

  聽完白雨瀟的一番說詞後,德妃已信了七、八成,看她的眼光也沒了一開始的鄙視和厭惡,反倒將她當成了自己人。

  「哼!他們竟敢傷害靖兒,要是被本宮查出是誰,本宮絕不輕饒!」德妃憤恨的拍桌,表情陰沉冷厲,這時的她哪裡還有宮妃端莊溫婉的形象,畢竟在宮中能爬到這位置的女人,心要夠硬,手段也要夠狠。

  德妃想到自己年輕時,為了護著靖兒平安長大,曾受了多少苦,現在靖兒開府封王了,她要操的心更多,免不了露出張牙利爪的陰狠樣,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即朝白雨瀟看去,發現這丫頭一臉平靜,絲毫無懼,仍是不卑不亢的站著。

  德妃暗暗點頭,這丫頭倒是沉著冷靜,從進宮到現在不見一絲畏縮,的確不似一般小妾,但又有些疑心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夠救了靖兒,又讓靖兒信任她,挑上她來布署,想到這裡,德妃決定試試這丫頭,遂故意毫無預警的把桌上的茶盞踫倒。

  誰知這茶盞才剛落下,就被白雨瀟迅速撈起,連杯帶蓋的放回桌上,一滴茶水都沒外露,她這一手果然贏得德妃的另眼相看,也相信她的確不是普通的小妾,而是司流靖安排在後宅裡的重要棋子。

  德妃眼中多了抹欣賞,溫和道︰「好好伺侯王爺,顧好王府,若有難處就叫人通報一聲,本宮給你作主。」

  白雨瀟恭敬的答復。「屬下必然盡心盡力,只是才剛晉升庶妃,不宜太張揚,只能先一步一步安撫後宅的女人。」

  她這句聽似不經心的話意在提醒德妃,見德妃因著她這句話在思考,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收回目光,轉移話題。

  「娘娘這茶水涼了,添一杯新的吧。」白雨瀟彎唇說道,態度恭謹溫婉。

  德妃也勾唇淺笑。「昨兒個皇上賞了新的貢茶,聽說茶香沁脾,滋味回甘,陪本宮一塊兒嘗嘗吧。」

  「是。」

  德妃立刻命婢女們端來貢茶,這兩人的相處一改先前,德妃娘娘和顏悅色,水庶妃也恭謹和順,兩人言笑晏晏,彷佛是一對相處和樂的婆媳,哪裡還有一開始的劍拔弩張?這場面看得秦嬤嬤和其他宮女們心中俱是暗驚,不明白這個水庶妃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能在短短時間內收服德妃娘娘的心?

  不只眾宮女、奴才們不明白,司流靖一踏進門正要請安,見到一幅婆媳談笑和樂的畫面時,人都怔住了。

  當他聽到暗衛傳來消息,說母妃派人傳水兒進宮時,他便立刻趕了過來。

  他知道以母妃的脾氣和手段必然不會善待水兒,水兒肯定會在母妃這裡吃大虧,卻沒想到他竟是多慮了。

  這丫頭不但沒吃虧,還被母妃握著手、賜了座,一塊兒談笑著,茶幾上還備了貢茶和點心,看得出婆婆很滿意這個媳婦呢。

  德妃一瞧見兒子,滿臉慈愛的笑道︰「靖兒來了!」

  司流靖立即走上前。「兒子向母妃請安。」

  其他宮女和奴才也向王爺叩拜,司流靖揮手免了他們的禮,上前坐在德妃另一側。

  「母妃的身子可安好?聽父皇說前陣子為母妃宣了太醫調理身子,兒子不放心,特來看看。」

  德妃白了兒子一眼。「是擔心本宮欺負了你的媳婦吧?瞧你剛才緊張的樣子,本宮的眼睛可沒瞎。」

  司流靖正要解釋,德妃先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本宮都知道了,放心吧,本宮不會刁難她。」德妃露出一臉了然和大度。

  知道什麼?司流靖滿腦子的疑問,但面上不顯,仍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態度。「母妃能體恤孩兒的苦心就好,孩兒得幸有母妃的善解人意。」

  這皇族說話都是繞著外圍打圈兒,高來高去的也不點明,還要裝模作樣,讓一旁的白雨瀟差點沒笑出來,她很努力憋著,也極配合的表現出一副很有默契的樣子。

  兒子進宮來探望母妃,做親娘的肯定有許多體己話想跟兒子私下說,說不定還想留兒子用膳呢,於是白雨瀟十分識趣的起身。

  「娘娘和王爺若無事吩咐,請容婢妾先行告退回府。」她低眉斂目,一副等著主子發話的恭敬模樣。

  德妃含笑點頭,非常滿意她的識大體。

  「來人,送水庶妃回府。秦嬤嬤,去把本宮妝奩裡的一對花青翡翠手鐲賞給水庶妃。」

  「是,娘娘。」

  秦嬤嬤再也不敢小看這位水庶妃了,幸好適才自己沒往她的臉上打下去,要不然結下了梁子以後可怎麼辦,她有預感,這水庶妃今後恐怕會是宮中的常客。

  白雨瀟一走出來,等得心焦如焚的霜兒一見到小姐,立時欣喜的迎上前去。

  「小姐,你可出來了,奴婢擔心死了,德妃娘娘沒對小姐怎麼樣吧?」

  「有,我先前跪拜請安時,她罰我跪著。」

  「什麼?」霜兒變了臉色。

  「不過跪了一下就讓我起來了。」

  霜兒鬆了口氣。

  「然後她命令嬤嬤掌我嘴。」

  「啊!」霜兒又變了臉色。

  「不過沒打成。」

  霜兒又鬆了口氣。

  「王爺來了,她就把我趕出來。」

  霜兒再度變了臉色,但這次她有了警覺,這氣只提了一半就盯著白雨瀟。

  「小姐,你故意分兩段說的對不對?是存心嚇霜兒的吧?」

  白雨瀟饒有興味的點點頭。「是呀。」

  霜兒沒好氣的跺腳。「小姐,奴婢都快嚇死了,你還嚇人家!」

  「你只是聽我說都嚇成這樣了,那我在裡頭面對娘娘的威脅,就算沒丟小命,去掉半條命都有可能呢。」

  霜兒立即變了臉色,還打了個冷顫。是呀,這是宮裡,可不是王府,德妃娘娘若下個杖責或摑耳的命令,小姐肯定會遭殃,聽說那刑罰實行起來,就算不要你的命,也會教你殘廢或毀容,這一生肯定就完了。

  這時候太監已抬來了轎子,還有秦嬤嬤親自奉上的一只瓖金雕花的漆木盒。

  「水妃娘娘,奴婢適才多有得罪,還請您別見怪。」秦嬤嬤故意去了「庶」字,只稱呼「妃」,明顯有討好之意。

  白雨瀟僅是淡淡一笑。「哪兒的話,以後還要請嬤嬤多多幫忙呢,這是一點小意思,還請嬤嬤收下。」說著,她便塞給秦嬤嬤一個小袋子,袋子放在手上有些重量,不用打開便知是金子。

  秦嬤嬤忙稱不敢,但在白雨瀟的堅持下,她還是收下了,邊道謝邊送白雨瀟上了轎。

  直到出了宮又坐上馬車,白雨瀟才將那漆木盒打開,裡頭果然放了一對青綠晶瑩的玉鐲子,光看那質地透亮的碧綠色光澤,便知這玉鐲子價值不菲。

  霜兒看得直瞪眼,一臉茫然的問︰「小姐,這是……」

  白雨瀟正色道︰「這是德妃娘娘給我的壓驚禮。」

  霜兒一呆,繼而氣紅了臉。「小姐!」

  馬車裡傳來白雨瀟的大笑聲,看著霜兒被耍得一愣一愣的氣羞樣,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看來今日進宮她得了個盟友,只要德妃不刁難她,她這個庶妃還怕蘭庶妃不成?

  #

  司流靖在宮裡陪母妃用完午膳後,一回到王府,連自己的主院都還沒去,便直接前往瑤容閣。

  「你是如何安撫母妃的?居然讓她沒有動你?還賞你一對玉鐲子?」司流靖實在好奇,偏偏他又不能直接問母妃,生怕問錯會誤了她的事,而母妃也不提,他只好先忍著回來再問。

  「婆婆看媳婦順眼,賞給媳婦見面禮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她一本正經的回答。

  想賣關子是吧?無妨,他有的是方法整她。

  「不說沒關係,咱們多的是時間慢慢聊。」他傾身向前,迷人的面孔露出了帶點邪氣的俊魅之色。

  白雨瀟不用問就知道他要幹麼,好女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立即改口。

  「我開玩笑的,你是我丈夫嘛,我怎麼會不告訴你呢?」哼,只會用採陰補陽這招來拷問的色鬼!這還是白天呢!

  不過她也不囉嗦,立即一五一十的向他坦白,她也不怕,認定了司流靖一定不會怪她,而且還會配合她。

  聽完她的說詞,司流靖略感無奈又好笑的數落道︰「我的屬下?虧你想得出來,這招能用多久?」

  「只要德妃娘娘別把怒氣指向我,能用多久就用多久,而且都說無知便是福,我這是為了娘娘的福氣。」說完她還覺得自己挺偉大的。

  司流靖哈哈大笑,將她摟過來坐在自己腿上,低啞道︰「好好好,不告訴母妃也好,省得我為你掛心。」

  是呀,他的確是掛心她的,今日見到他匆匆趕來,臉上那抹擔心是不會騙人的,他是真的替她緊張吧。

  想到這裡,她斂下頑皮之色,身子一軟,柔情似水的依偎著他。

  「妾身心儀王爺,一定會盡力守護王爺,鞠躬盡瘁。」

  司流靖黑眸閃著灼芒,低下頭吻住她的芳唇,唇舌纏綿,久久捨不得分開。

  白雨瀟閉眼任他索求,直到察覺腿間有個硬物抵著,她心想這火還是不要撩撥得太大,便想停止這個吻,卻沒想到禁錮在腰間的手臂沒打算放人,他的大掌還扣住她的後腦勺,硬是加深了這個吻,一旁有眼色的丫鬟們全都趕緊退了出去。

  見他有「擴大戰事」的企圖,她趕忙抓住他探入衣襟裡的手,在激吻中得了個空隙,找到開口的機會,連忙提醒他。

  「王爺,天都還沒黑呢。」

  「如何?」

  好吧,他不在乎白天或黑夜。

  「王爺,妾身很忙的。」

  「又如何?」

  「我累。」她實話實說,近來蘭庶妃和三姬連手一起對付她,她忙著防範她們呢,今日又全神貫注的應付德妃娘娘,累了一日,如今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司流靖失笑,這個丫頭!若換作其他女人,再累都會打起精神伺候他,偏偏她這麼坦白,一點都不想應付他。

  沒關係,那麼換他來應付她好了。

  「無妨,既然愛妃累了,今日就由夫君來伺候你。」

  白雨瀟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真的假的,他要伺候她?堂堂的陵王自願伺候小妾?所以她只要像死魚一樣躺著就好?那有什麼問題!

  她一雙美眸連眨了好幾下,眼中的笑意根本藏不住,看得司流靖直想大笑,也只有她敢這樣對他。

  不過既然他開了口,那他就破例伺候她一回吧,他將她壓在床上,脫掉鞋襪,摘下髮簪,讓她一頭青絲披散滿床,他的動作輕柔,就像在拆一件禮物似的,一件一件的將她身上的衣服剝去,直到她美麗赤裸的胴體盡呈眼前,白嫩的肌膚上還殘留著昨夜的烙痕。

  司流靖緩緩低下頭,在她身上印下點點綿密的親吻,不同於以往的攻城略地,而是極力討好的、只為了讓她舒服而盡心服侍著。

  白雨瀟的雙目迷離了,腦子昏沉了,那麻麻癢癢的感覺牽動了四肢百骸,舒服得教人無法自拔。

  陵王侍寢是她今日得到最好的壓驚禮,讓她連作夢都會笑呢。

作者: κυιε    時間: 2016-9-9 05:41 PM

第九章

  自那一日水庶妃被德妃召進宮後,隔日,蘭庶妃也被姑母德妃召進宮了。

  據說兩位庶妃從宮中出來都帶著德妃娘娘賞的禮物,看似德妃娘娘對兩位庶妃都是一樣疼愛,並沒有偏愛誰。

  但詭異的是,蘭庶妃回府後,過幾日便對外稱病不見客了,又病了一段時日後,她借口需要調養身子,無法掌管後宅事務,力有未逮,便向王爺請罪。

  王爺體恤蘭庶妃辛勞,怕她累壞了身子,便將掌管後宅的權力交給了水庶妃。

  當然,這只是對外讓蘭庶妃有面子的說法,真正的實情是蘭庶妃高高興興的去見姑母德妃娘娘,出宮時卻臉色蒼白,失魂落魄,回到王府後便躲在環翠閣大哭一場,把屋裡的東西都摔壞了,因為姑母傳喚她進宮,是要她主動將掌理後宅的權力交出來。

  自己的姑母都發話了,她能不聽嗎?盡管生氣、怨恨、傷心,她卻無法違抗姑母的命令,只好稱病不出了。

  接下了掌家之權,白雨瀟開始清理後宅人事,她雷厲風行的將所有後院管事、小廝、嬤嬤、丫鬟的身家背景全都調查出來,雖說家生子的奴僕比較好使喚,但容易倚老賣老,分成許多派系;人牙子買來的雖沒有派別的問題,但忠誠度不夠。

  接著,白雨瀟又將每個僕人個別叫來,仔細提問,為了預防他們串通,她采用交叉提問和比對的方式,還畫了一張圖表掛在瑤容閣的花廳牆上,上頭有著幾個大圓圈,每個圓圈裡寫了許多名字,在同個圓圈裡的人表示是同一掛的,一般都有親戚關系或是有共同利益。

  除外,每個名字又另外畫了一條線連到另一個名字上,標注著誰和誰關系曖昧,抑或是不合,然後又在一些名字下頭加上文字批注,形成了一個復雜且清楚的關系網,再根據關系網上的線索重新安排奴僕們的職位以及伺候的院落。

  她此番將後宅人事做了大變動,肯定會引起眾人怨聲載道,但白雨瀟不怕,反正有王爺坐鎮呢,若不順從安排的便直接發賣出府,她必須在此時立威,絕不能退讓。

  而願意聽話配合的,她便先記下,在下次發月例時,順道給這些奴才多一份賞銀,除了收買人心,還藉此告訴其他人,只要肯認真做事又忠心,做主子的絕不虧待。

  這恩威並行的收效快速,讓她在短短時間內將後院的人手重新整合,而她干脆利落的手段不但成功立威,也讓眾奴僕見識到這位主子的能力,不僅賞罰分明,而且比蘭庶妃更強悍。

  短短的兩個月間,後院的氣象煥然一新,一直佔著好處欺壓別人的奴僕不是被發賣就是更換崗位,而一直默默做事,不搞小花樣的人突然得到了重用,頗有雨後見青天之感。

  柳姬、謝姬和張姬身邊的人手皆被調動,加上蘭庶妃稱病不出,這三人也使不出心機,只得變得安分起來,至於其他小妾的位分沒有白雨瀟來得高,又得不到王爺的寵愛,也只能繼續安分守己。

  後宅內的派系被打散,各院子的人不敢再到處生是非、嚼舌根,後院變得井然有序,比蘭庶妃掌事的時候還要規矩。

  司流靖聽了屬下的匯報,臉上笑意一片柔和,他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水兒果然厲害,完全不用他操心。

  其實他不知道,白雨瀟會這麼積極的管理後宅,除了這麼做能得到夫君更多的寵愛之外,也可以為自己開闢一條偷溜出府之路。

  這後宅在她的掌控之下,她要溜出府還不容易嗎?白日司流靖要忙於政務,幾乎都是晚膳時候才回來,於是她算好了時間,白日出府查案,晚膳時再趕回來伺候。

  她刻意養成了午憩的習慣,這段期間內沒人敢打擾她,朝露和霜兒便輪流易容成她的樣子,假裝在寢房裡午睡,她則溜出府辦差,司流靖忙,她比他更忙。

  這日,司流靖歇在她屋裡,看著愛妾臉上的疲憊之色,也禁不住心疼了。

  「水兒為我如此辛勞,忙得不可開交,教我好生歡喜又疼惜哩。」他抱著她,輕撫著她的發,見她這麼累,害他都不好意思在她身上折騰她了。

  白雨瀟依偎在他懷裡,感受到他的憐惜,心中覺得欣慰。

  其實為夫君分勞是妻子的本分,哪家的妻子不是這樣的?她並不會覺得辛苦,何況有夫君疼惜她,她做這些也值了,她真是這麼認為的,與那些獨守空閨、等不到夫君關懷的小妾們相比,她覺得自己何其幸運。雖然司流靖看似冷情冷心,其實是因為他不輕易給予,可一旦被他放進心裡,他便將情意與心意毫不保留的付出,若她不珍惜就真的是傻瓜了。

  不過,這時候如果叫她和其他女人一樣說些感恩戴德的話,實在太沒新意了,她是白雨瀟呀,必須成為他心中特別的存在,絕不能和其他女人一樣。

  「是呀王爺,妾身很忙的,所以王爺千萬要記得妾身的好,如果王爺忘了,妾身一定咬你一口出氣。」

  司流靖聽了悶笑出聲,笑得連胸膛都在震動,她也彎起嘴角,一雙眼繼續閉著,不用張眼都知道他聽了有多樂。

  「也就只有你敢對我這麼放肆,居然想咬我一口?傷害皇族勛貴的發膚可是要砍頭的。」威脅的笑語裡充滿了寵溺的口吻。

  「反正妾身是你的人了,頭當然也是你的,要砍就砍吧。」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只有她說得出口,還說得很逗,讓他連憋笑都忍不住。

  他不是個多話的人,卻很喜歡跟她說話,兩人從談朝中之事、後宅之事,一直到打情罵俏的斗嘴,這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閨房樂趣,讓司流靖愈來愈愛她。

  朝中勢力的牽扯復雜,各大臣家族的關系又盤根錯節,他喜歡說與她聽,不只是因為她領悟力高,記憶力也強,還有自己的見解,她說的某些意見常會觸發他萌生新的想法,所以每次愈和她暢談,他的精神就愈好。

  雖然白雨瀟很困,但她還是強打著精神聽他說話,她也心知這段日子難為他了,有大大小小的事要煩心,所以她能陪他說話,也是為了讓他放松心情。

  這陣子除了後宅之事外,她也頻頻出府與三師姐密商,暗中調查偷襲司流靖的幕後主使者,雖說皇上持續派人徹查,司流靖也在查探,但她覺得這些都是明面上能預料到的事,敵人必然會因知曉皇上和陵王的動作而將線索藏得更隱密。

  不過她和三師姐不同,兩人身在暗處,二師姐和大師姐也在私底下助她一臂之力,敵人很難揣測暗捕的行動,這對她們辦案極為有利。

  她腦中思緒紛飛,意識逐漸昏沉,似是快睡著了……

  而身旁的司流靖繼續抱著她閑聊。

  「對了,你畫的那張圖很好,像蛛網似的,一環扣著一環,看了一目了然,不過倒像是捕快在查案似的,你從哪兒學來的?」

  見她沒回答,他低頭一看,不由得失笑,原來愛妾已經敵不住困意,早一步會周公去了。

  這些日子也累壞她了,他眼中流露出心疼,低頭在她唇上輕觸,不敢深入,免得擾她清夢,也怕自己「擦槍走火」。

  他彈指滅了燭火,放下床帳,溫柔的抱她入懷,一塊兒沉沉睡去。

  一入秋,白雨瀟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陵王府有自己的繡娘群,各個手巧伶俐,白雨瀟吩咐各院僕人來領秋裳,再依照品階和等級分發數量,而秋天正好是收割的季節,陵王府的鋪子、產業和田稅也到了該一一繳納的日子。

  由於眾位賬房掌事是從封地各處長途跋涉趕來的,有的乘馬車,有的搭船,路途近的要三天,遠的要十天,晚上他們就住在京城裡的客棧,一大清早就在王府門外等著見主子。

  由於這是白雨瀟第一次主持這項府內大事,除了要認識各產業的賬房掌事,還要一一檢閱賬本,清點銀兩入庫。

  往年這事都是交由蘭庶妃主持全局,如今掌權者換人了,本該由蘭庶妃交接給她,可蘭庶妃卻故意沒告訴她,等到大總管通知她,她才匆促的臨時抱佛腳。

  仲秋乃秋收之月,必須趕在中秋之前把所有的事務處理完,好讓奴僕們放假回去與家人團圓過節。

  白雨瀟在後院率眾總動員,王爺和各王公大臣也在宮中忙碌,有時連晚膳都留在宮裡解決,政事雖繁忙,但也必須要趕在中秋之前將事情處理完,大臣們才能回家過節。

  白雨瀟很懂得分工合作的道理,她將後宅姐妹們召集起來,分配每個人的職責,分頭並行。

  孺人們不敢違逆她,紛紛都到了,但卻不見蘭庶妃和三姬的人影,她們只遣了婢女來回稟,蘭庶妃的婢女說主子身子有恙,依舊無法理事,而三姬也各自找理由說得了病,大概是沾了秋老虎的暑氣,不是頭暈就是想吐。

  白雨瀟當然明白她們這是故意稱病不出,要跟她作對,不過她也不惱,分配了一些事務給其他姐妹們,鼓勵她們若做得好,必定會上報給王爺,給予賞賜,以嘉獎她們的辛勞。

  第一天,她在主事廳接見第一批賬房掌事,從頭到尾她只是邊微笑,邊看著賬冊頻頻點頭,而掌事們亦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水庶妃,雖說下位者不能直視上位者,不過他們可以從眼角偷偷打量這位水庶妃。

  直到午膳時刻,白雨瀟都一直保持著高深莫測的臉色,她先讓賬房掌事們去用膳,她則回到瑤容閣。

  此時在環翠閣裡的青香樓,稱病不出的蘭庶妃,以及柳姬、謝姬和張姬三位侍妾,四人正悠閑的喝著茶,等著看白雨瀟的笑話,雖說平日她們這幾人不合,可是一旦有了共同的敵人,小打小鬧都可以先暫時放到一邊,先對付大的再說。

  「等著瞧吧姐姐,我就不信水庶妃不會過來求你去幫她。」柳姬輕笑道。

  張姬也討好的說︰「每年這時候最是忙碌,陵王府封地產業眾多,這賬冊又是最難看懂的,就算請人來指導,也要學一年才能上手,若水庶妃不來求姐姐,她能找誰幫忙去?」

  謝姬涼涼的丟了句。「找咱們王府的賬房大管事嘍。」

  蘭庶妃沉默的喝著丁香玉露茶,故意讓三姬幫她將心底話給說出來。

  她嘴角泛著冷笑,心想那水庶妃就算找大管事來也沒用,因為大管事是她的人,雖然後宅被水庶妃重新整頓過一遍,但賬房裡的人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換掉的,他們各個都有來頭,她命那些人唬弄她,她能聽得懂?思及此,蘭庶妃頓時感到大快人心。

  柳姬諂媚的笑道︰「那些賬目和產業鋪子又哪是那麼容易能理解的?又不是辦家家酒,沒有姐姐坐鎮,這次看她不當眾丟人現眼才怪。」

  張姬道︰「咱們就等著看她來這兒求人吧。」

  四人笑著,都在等著看一場好戲,清點賬目、看賬本、聽匯報,處理這些事起碼要花好幾日,她們就等著瞧那水庶妃能撐多久,別以為掌理後宅就可以拿捏所有人為她辦事!

  蘭庶妃輕笑道︰「她最好告到王爺那兒去,咱們還求之不得呢,到時一對四,王爺聽誰的還不一定呢。」她們已經串通好了,如果王爺質問她們,就一起咬定是水庶妃不放權,就算她們想幫忙也無法插手,教水庶妃吃個悶虧。

  只要水庶妃出了錯,就能讓人看清她的能力也不過如此,若是犯下大錯,那就更好了。

  此時在瑤容閣裡,一只飛鴿悄悄被放了出去,不到半個時辰,便有一名中年婦人上門求見水庶妃,而奉了小姐命令的朝露已經在小門旁等待,一見到對方,立即上前福身施禮,將這位嬤嬤請進後院,往瑤容閣走去。

  用完午膳後,白雨瀟繼續到主事廳聽帳務匯報,不過不同於早上的是,她身邊多了位大師姐派來的中年婦人。

  待人到齊後,坐在主座上的白雨瀟便笑著對在座的賬房掌事們說道︰「晌午的時候,我大致將賬冊看了一遍,這細目方面我就不說了,各位掌事與我是第一次見面,不熟悉是難免的,我想有必要將一些新規矩說給大伙兒聽,我這人對事不對人,只要事情做對了,我一定記得這人的好,若是事情做錯了,我便從人查起,你給一分忠誠,我回報兩分,若是在背後搞鬼,那我定是將這人揪到明面上,到時任你磕破了頭,也絕無商量的余地。」

  說完,白雨瀟淡然冷凝的目光掃向所有人,在她身上已無早上時那種後宅女子溫婉的神色,而是散發著無形的氣場,壓迫著眾人。

  見到眾人臉色各自有異,白雨瀟才接著說道︰「各位都有父母兄弟要養,只要行得正、坐得穩,我保證你一家子平安順遂,該給各位的絕對少不了,若是貪圖你不該拿的,我也會連本帶利的取回來,各位可明白?」

  眾掌事臉色各異,這水庶妃雖只是名侍妾,卻擁有一種不輸給世家主母或皇妃的氣勢。

  在他們心中各自計量時,白雨瀟對身旁的中年婦人吩咐。「梅夫人,各位掌事是第一次見到你,你向大伙兒自我介紹吧。」

  「是,娘娘。」梅夫人恭敬的向她福了福身子後,便轉身面向眾人,不疾不徐的開口。「奴家是上官府出來的,我家大夫人派奴家來為娘娘分勞,還請各位掌事多多指教。」

  一聽到「上官府」三個字,眾人無不心驚,上官府的大名,別說是做生意、開鋪子或是做其他買賣的,就算不是商道上的人,也都知曉「上官府」的名氣,他們家可是皇商啊!

  上官府內各個都是能力卓絕的人精,雖不是官家,卻深受官家禮遇,與皇族勛貴交好,他們每年為皇家賺進的銀子,就佔了全國稅收的十分之一。

  如今這位梅夫人自稱是上官府的大夫人派來的,既然能在大夫人身邊辦事,那能力自是不用說,有的掌事感到興奮,有的掌事則開始心虛,水庶妃或許不懂,還可以唬弄過去,但這位梅夫人卻是個明白人,別說唬弄了,賬冊別被她挑出毛病就佛袓保佑了。

  白雨瀟見到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警告發生效用,便覺得差不多了,於是對眾人宣布。

  「我想各位匆忙而來或有不周,不如各位回去整理一下各自負責的帳務,明日再來匯報,以免出錯,各位覺得如何?」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有幾個掌事率先贊成。

  「娘娘說的是,這帳務非同小可,弄錯了可不好,不如大伙兒回去再好好整理,明日再來,娘娘審閱起來也比較清楚。」

  白雨瀟含笑點頭。「既然如此,那麼眾掌事們就請回吧。大管事,送各位掌事們出府。」

  「是。」大管事忙躬身應和,低著頭,看著水庶妃的裙擺飄然遠去後,他才緩緩抬頭,在無人發現時,額角冒了滴冷汗。真沒想到水庶妃居然請出了上官家的人來幫她,她不是沒家世又沒背景嗎?她爹不過是王府的長史,雖然進了吏部,但人脈還不多,不像蘭庶妃背後有鎮國公府撐腰,朝中勢力不可小覷。

  可現在有皇商的人介入,大管事也不敢再聽蘭庶妃的命令去唬弄這位水庶妃了,好險好險,幸好這位水庶妃沒往死裡打,她先讓眾人回去,表示要給大家機會好好想一想到底要忠於誰。

  為了自保,他只好對不起蘭庶妃了。

  白雨瀟轉身出了主事廳,便對朝露和霜兒道︰「看清楚了嗎?」

  「是的小姐,當他們聽到梅夫人是上官家派來的,誰臉上高興,誰變了臉色,奴婢和霜兒都一一記下了。」朝露道。

  「很好,把那些變了臉色的人的名字都給我寫下來,交給梅夫人,務必嚴格清查他們的帳務。梅姨,這事就有勞你了。」

  「娘娘放心,就交給我吧。」

  白雨瀟點頭,拉著她親切的說話,一路笑著回到瑤容閣。

  水庶妃初戰告捷這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院子,蘭庶妃依然稱病不出,但三姬卻轉了風向,一一來請安,說自己病好了,紛紛表示也想盡一分心力,看來她們這是示弱了。

  白雨瀟先不和她們計較,反正她們知道怕了就好,她這時候正需要人手,於是決定先分派她們做事,等一切大事底定後,再來好好處罰她們。

  當夜,司流靖到她的寢房裡時,顯然已經知道事情的始末了,他含笑摟著她道︰「我本來還擔心你呢,真沒想到你還有一手,倒是我小瞧你了。」

  白雨瀟嘟嘴白了他一眼,明白他指的是梅夫人的事。

  「這全都要拜你的好表妹所賜。」表妹指的正是蘭庶妃。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委屈你了,幸好我的水兒也不是省油的燈,我今日進宮還順道請母妃找莊惠長公主來指導你,母妃答應了,沒想到人還沒來,你自己已經找到了更好的幫手。」

  「我不自救行嗎?這麼多人看著,那些掌事可不比奴僕,各個心裡有把尺的,我不亮一下算盤,怎麼能鎮得住他們?」

  「說的是,不愧是我的女人,懂得借力使力,不過話說回來,我竟不知道你的人脈這麼廣,連上官家的人都有來往?」

  白雨瀟早猜到他會問,所以早就想好了說詞。

  「王爺可還記得,兩年多前妾身曾經惹怒過高閣老的兒子?」

  「記得。」其實這事還是他後來為了調查水兒,找大總管過來問話才想起的。

  「高閣老那不成調的兒子意圖調戲的,正是上官家的丫鬟呢。」

  「喔?這麼巧?」

  「因為這事,所以妾身識得了上官家的人。」

  「原來如此。」司流靖笑了笑,輕輕托起她的下巴,低下頭用著磁啞的嗓音說道︰「那我還得感謝他們的丫鬟做了咱們的媒人,讓我有機會將你收房。」

  「是呀,王爺運氣真好,撿了個寶,為您做牛做馬的,水兒可真羨慕您呢。」她眨了眨漂亮的長睫,像是撲扇的蝶兒翅膀,眼裡閃著明媚的光芒。

  這話說得司流靖笑了,輕點她的鼻尖。「你這是提醒為夫要珍惜你是吧?我哪裡不珍惜了,每日回府,哪一次不是直接往你屋子裡來?」

  沒等她回答,他的吻便罩下來,火舌滑入芳唇裡,卷著她的丁香小舌肆虐一番,他向來不會隱藏自己對她的yu/望。

  白雨瀟雙手抵著他結實的胸膛,躲著他落下的吻,好不容易得了空隙開口。「你若心疼我,不如幫幫我吧。」

  「怎麼幫?」他聲音含糊,正吮著她的耳垂。

  「去安撫一下那些姐妹呀,不是我說你,老是往我屋裡跑也不大好,好歹你也雨露均沾一下——哎呀疼!桂咬!」

  「白雨瀟,有你這麼當寵妾的,居然要趕我去其他女人的房裡?」

  「開玩笑的嘛,別當真、別當真。」她忙賠笑告饒,揉著被咬疼的耳垂。

  司流靖哼了一聲,有時候他真懷疑她到底愛不愛他?說不愛嘛,她又為了他豁出性命,說愛嘛,她又太寬容大度,從不見她吃醋。

  以前他總覺得女人爭寵嫉妒的嘴臉是很無趣又讓人厭惡的,現在他卻希望能看到她為自己爭寵的模樣。

  其實白雨瀟哪裡不爭寵了?她隨時隨地都在爭寵,只不過她爭寵的方式與其他女人不同罷了。

  在閨房裡,她重視每一次與他相處的時光,逗他笑,陪他說話,任他宣泄,讓他放松,或是變著戲法讓他高興,只想在他心底留下一個獨一無二的分量,讓他只記得她的獨特。

  在閨房外,她為他管好後宅,讓他無後顧之憂,一步一步展現能力的同時,也讓他看見她的用心。

  芳華易老,相貌太不可靠,她不是大美人,所以不靠外表,靠的是與眾不同,將來不管這王府後院還會增添多少美人進來,她只要讓自己專注在司流靖身上就好,給他想要的,讓他對她愛不釋手,成為無可取代的女人。

  她不知道他給的寵愛能維持多久,她只知道要在他珍惜她的時候,把握住每時每刻的相處,只要現在走穩每一步,何怕將來不穩固如山?

  司流靖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笑了。「本王知道該如何為愛妾擋這暗箭了。」

  白雨瀟生出警覺,小心翼翼的瞄他。每回他突然自稱「本王」時,都另有所圖,而且他這笑容似乎有點詭異……

  「怎麼擋?」

  他挑了挑眉。「想知道?」

  她很捧場的用力點頭,一臉期待。

  「那就看你今夜有沒有辦法把本王伺候得高興了。」

  切!想用這招吊她的胃口?她才不上當呢!

  「那妾身還是不要知道好了。」她故意以退為進,堅持不入甕。

  「隨你,本王也累了,今夜咱們好好休息吧。」說完,司流靖便躺到床的外側,閉上眼,打算睡覺。

  白雨瀟怔愣,隨即狐疑的盯著他,等了老半天,還想著他會不會突然撲過來,可直到聽聞他均勻的呼吸聲後,才發現他真的睡著了。

  他就真的收起心思,輕易的放過她了?

  她突然有些不適應,畢竟他哪一回不是在床上壓著她折騰一番,滿足了之後才呼呼大睡的?

  白雨瀟忽然睡不著了,他該不會對她厭了吧?她有點後悔了,心頭有些不安,卻又不敢吵醒他,只能乖乖躺在他身邊,帶著疑惑,一夜淺眠。

  在她輾轉反側漸漸入睡後,身旁的司流靖才睜開眼,在黑暗中彎起了唇角。

  瞧她不安的樣子,表示她在乎,能在乎就好,他變著戲法故意吊著她,就是想看她的心,現在他看到了,滿意了,再度閉上眼,這次是真的夢周公去了。

  後來白雨瀟也不知道司流靖要怎麼幫她擋暗箭,她還沒問到答案,司流靖也沒再提起,之後她又因忙著府裡的事而忘了。

  中秋時節的月亮圓滿,象征團圓,各大臣在參與了宮中迎寒和祭月儀式後,皆回家與家人團圓,而眾皇子和王爺們則繼續留下來參與皇家的團圓家宴。

  鮑主帶著自己的駙馬,各皇子和親王帶著自己的正妃,有些尚未娶正妃的皇子就帶著側妃入席,至於庶妃以下的侍妾,則被留在府裡。

  白雨瀟此刻正在陵王府裡安排人手準備拜月,只見大香案上頭擺滿圓餅和各式供品,有一些水果還被切成了蓮花狀供奉著,同時也等著王爺參加完皇家的家宴後,回府來與所有妻妾一起參加府宴過中秋。

  白雨瀟先回瑤容閣沐浴淨身,換上了寬松的衣裳,梳了個墜馬髻,慵懶的躺在繡榻上。

  現在總算可以緩口氣好好休息一下了,她閉目養著神,朝露則在一旁幫她捏肩捶腿,若非還要等王爺回府拜月,不然她早就摸上床呼呼大睡去了。

  「小姐辛苦了,這幾日可要好好休息呢。」

  「是呀,這陣子忙死我了,總算可以清閑個幾日,現在什麼時辰了?」

  「亥時一刻。」

  「那王爺也差不多要回來了吧?拿杯涼茶來給我醒醒腦。」

  「是。」

  白雨瀟坐起身,拿過朝露端來冰鎮過的桂花茶飲著。

  突然,霜兒從外頭匆匆跑進院子,人未到,聲先至。「小姐、小姐!」

  朝露喜道︰「定是王爺回來了!」

  白雨瀟「嗯」了一聲,繼續喝茶,直到霜兒奔進了房——

  「小姐,不得了了!王爺今日在宮中跟聖上說小姐有喜了,請封小姐為側妃!」

  「噗」一聲,白雨瀟口中的桂花茶噴了出來。

作者: κυιε    時間: 2016-9-9 05:43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8 10:28 PM 編輯

第十章

  有喜?!

  白雨瀟驚愕得不敢置信,司流靖竟然敢欺君?

  在噴了一口茶後,朝露和霜兒忙為她擦拭、拍背,兩個丫鬟全都信以為真,欣喜得跟什麼似的,還直問這樣的喜事為何不告訴她們?朝露當下更嚇得趕緊把茶端走,有喜了可不能喝涼茶呀!

  白雨瀟忍著沒當場否認,心下卻是把司流靖給罵了個遍,這廝比她還膽大,敢當著皇上的面睜眼說瞎話?

  況且有沒有懷孕是騙不了人的,若皇上派御醫來診脈,一診便會知道是假的,司流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白雨瀟稍微一想,驀地恍悟了什麼,禁不住頭痛的揉著太陽穴。

  擋暗箭……他說想到一個法子來幫她擋暗箭,這就是他的法子?他干脆拿把箭直接插在她心口上算了。

  之後司流靖回府,與所有妻妾一塊兒拜完了月,又聚在一起喝茶賞月、吃圓餅。他今日心情好,與眾妾有說有笑,又賞了東西給每位小妾,完全忽視現場詭異的氣氛。

  蘭庶妃臉色慘白,三姬亦是神情僵硬,偏偏臉上還必須堆著笑,其他小妾則各自低著頭,但司流靖完全視而不見,把過場走完後,便吩咐她們各自回房,而他自然是留宿在水庶妃的房裡。

  當屋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白雨瀟便開口質問了。

  「你是怎麼打算的?竟然說我有喜?這可裝不得,明日太醫就會來為我把脈,到時候我怎麼裝?」

  「放心吧,女子在有孕初期,診不出來也是正常的,到時你就說想吐,月事也沒來,再裝個孕吐的樣子不就得了。」

  「這樣也行?」

  「我說行就行。」

  「那以後怎麼辦?日子少診不出來,那日子多了呢?要拿什麼借口去唬弄太醫?」

  「瞧你,平日挺聰明的人,怎麼遇到這事就傻了,在那之前趕快有孕不就行了?」這時候的他已欺身上前,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手解開她的衣襟,伸進衣裡摸向她的腹部,低啞道︰「說不定你這裡真的已經有了呢。」

  他的大掌在她腹部上撫摸著,撩起一股麻麻癢癢的感覺。

  白雨瀟嘟起嘴瞪他,一副被他設計的委屈樣,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她都尚未做好心理準備呢,卻被他逼著不懷孕都不行,但一想到他如此堅定的要她生孩子,一顆芳心亦是春心蕩漾、小鹿亂撞。

  她和司流靖的孩子呀……不知會是何模樣?挺令人期待的。

  司流靖見她媚眼如絲,神情含羞帶嗔,似委屈又似勾引,這樣的她美得楚楚憐人,彷佛是待人采擷的花苞,正散發著銷魂的魅香。

  司流靖下腹一熱,立即有了反應,他拉下帳幔,偉岸的身軀脫得一絲不剩,將她壓在身下,與她肌膚相貼的纏綿著,一寸一寸的品嘗她,在這月圓之夜,一次又一次的要了她,下腹的熱流也一次又一次的往她花徑裡送………

  隔日,太醫奉詔來到王府為水庶妃把脈,事實證明,白雨瀟的擔心真的是多餘了,因為太醫診完脈後,便立刻恭喜他們,說她已有身孕,當下她聽傻了,司流靖居然連太醫也收買了?

  太醫回宮覆旨後,聖旨當日就下來了,「水庶妃」晉升為「水側妃」,並且命她即日開始養胎。

  白雨瀟接了聖旨,在眾姐妹各種複雜的神情下,帶著兩名丫鬟回到自己的院子。

  如今她是王爺的側妃了,這件事可驚動了許多官宦之家,因為照慣例來說,側妃的家世通常得高於庶妃,而各親王和公侯在挑選妻妾時,也是依照家世高低和嫡庶先後來安排位分大小的。

  蘭庶妃出自鎮國公府,家世比白雨瀟好,如今位分卻低於她,這無疑是打擊了蘭庶妃,可偏偏這又是聖上同意親封的,沒人敢有異議,不過眾大臣對這事也沒意見,反正就是陵王專寵小妾罷了,也不影響政事。

  於是水側妃多了一項任務,那就是要想盡胳法懷上子嗣,司流靖夜夜在她身上耕耘,她也夜夜努力配合他,直到身子癱軟、精力用盡為止。

  事後她想起一件事,便問司流靖,當初她向德妃娘娘說過自己是司流靖的屬下,可是現在傳出她有了身孕,難道德妃娘娘不會懷疑?

  司流靖當時這麼回答她。「放心吧,這事我先和母妃商量過了,我需要讓你當上側妃,為我做更多的事,她同意了,我才向父皇提的。」

  她聽了訝異,心想這男人也開始說胡話了,不過他如此護著她,不惜連自己的母妃也瞞,讓她的心裡甜蜜極了。當時她聽說他遲遲不娶正妃,以軍功求皇上賜他婚娶自由的權力,說不定是在等一個真正令他心儀的女人,那時她不以為意,現在她相信了。

  他說過,他要她往上爬,而他說到做到了,為了他,她也決定放手一搏,爭取更大的功績來換取王妃之位,她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至於立什麼功,她已有定案,決定先瞞著司流靖。

  #

  到了十月,天氣一下子涼爽起來,在司流靖的勤快「耕耘」下,白雨瀟果然懷孕了,弄假成真後,司流靖還真的對她緊張起來,日日提醒她要好好顧著身子,溫柔得讓人覺得那個冷情冷心的男人彷佛從不曾存在過。

  好笑的是,這男人還性子大轉,從夜夜霸佔她的身子、不把她折騰到底誓不罷休的粗魯男人,變成了小心翼翼、動作輕柔的斯文男人,彷佛把她當成了瓷器一般,深怕一踫就碎了。

  瞧他緊張的模樣,白雨瀟笑在眼中,甜在心裡,徹底感受到被視如珍寶的日子。

  到了冬天,大雪連續下了十日,直到今日才停,外頭的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白雨瀟賴在炕上,手上捧著熱呼呼的紅豆湯,屋子裡還擺著兩個大暖爐,烘得她一張臉蛋紅撲撲的。

  「既然知道他會緊張,你還懷著身子亂跑?要是被他發現,不把你的皮給抽了,沒日沒夜的在房裡整你才怪!」三師姐花千千不客氣的數落她。雖是數落,但那黃鶯出谷的嗓音有著吳儂軟語的嬌柔,雖態度蠻橫,卻保持著縴姿弱態,有三師姐在的地方,彷佛柔風拂面,連空氣都能將你燻得如飲了三日的桃花酒。

  「還不是聽到你說有了重大消息嘛,我興奮得待不住,不親自來聽聽怎麼行?何況年節快到了,宮裡、府裡忙翻了,皇上霸著他議事,有時候好幾日還回不來呢,他知道就算回府也沒辦法踫我,索性就專心忙政事。」

  「王府呢?年節前最忙,你這個掌理後宅的側妃不需要在府裡坐鎮?」

  「自從我真有了身孕,他怕我勞累會動了胎氣,就直接命令蘭庶妃代掌事務,有王爺下令,她哪裡敢不應?何況難得王爺肯給她機會,她巴不得趁此好好表現,讓王爺能多看她幾眼呢。」

  這也是為何白雨瀟現在能坐在三師姐的屋子裡樂得清閑的原因。

  「何況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現在才三個月,肚子還看不出來呢,等肚子大了,要出府就更不容易了。」

  懷了孩子後,她的食欲也變大了,雖然還是一張瓜子臉,但身上其他地方有「晉級」的傾向,上回司流靖揉著她的胸部時,還一臉滿意的笑著,要不是因為她有孩子護體,否則看他一臉饞樣,怕不把她吞吃入腹。

  「真沒想到,這位陵王看似冷漠,居然是個痴情人,當初我還擔心你入府做妾委屈了,現在還真羨慕你呢,不錯不錯,有眼光。」花千千將她手中的空碗拿了過來,又為她舀了一碗遞過去。

  「懷孕真好哪。」白雨瀟一臉滿足的說。「可以肆無忌憚的挑逗他,看他隱忍難耐的饞樣,卻又怕得不敢動我,簡直比神功護體還有用哪。」

  花千千睨了她一眼,敢情四師妹高興的不是懷了孩子,而是可以欺負老子?她失笑搖搖頭。

  「既然你有了身孕,現在又是側妃,我看你這暗捕也別做了,好好當你的側妃吧。」

  白雨瀟嘴裡吃著熱呼呼的紅豆湯,一聽三師姐這麼說,立刻反對。

  「怎麼不做?當然要做了,當初說好的,咱們四人做個四大女捕,和那四大名捕別苗頭。」

  「你傻呀,咱們是暗捕,又不像那四人可以大搖大擺的帶著劍,在京城裡耍威風,咱們要低調再低調,不能洩漏身分的。」

  白雨瀟嘟了嘟嘴,繼續喝紅豆湯。

  「二師姐何時來呀?」

  「快了吧,如今運河結冰,她從江南騎馬上來也要十日,應是今日就會到,等她帶消息來吧。話說密信上說,刺殺你夫君的那些人和江南鹽稅案有關,牽連甚廣呢。」

  白雨瀟一臉肅容,目光轉為凌厲。「他們居然敢和山匪勾結,偷襲親王,膽子真不小。」

  「有錢都能使鬼推磨了,何況是遍地的黃金?不貪才怪。」隨著這句清冷的女聲傳來,一名女子推門而入。

  「二師姐!」白雨瀟興奮的站起身。

  進屋的女子身穿黑色連帽斗篷,帽緣縫上一圈灰色的狐毛,斗篷上沾了白色的雪花,屋裡溫暖的火光拂去她一身的寒氣,她緩緩將帽子掀開,露出一張五官精致卻有如冰山美人般的臉蛋。

  她向來鮮少露出笑容,但一見到兩位久違的師妹,唇瓣也緩緩彎起了弧度,融化了一臉的冰冷。

  「我給你肚子裡的姪兒帶來了禮物,這份文件可以叫江南不少貪官丟官丟命,用他們紅色的鮮血來添增喜氣。」

  女子外貌冷然,說的話也很冷,已經習慣她的個性的兩名師妹立即笑開了花,上前熱情的迎接她們的二師姐。

  原本說好這幾日會住在宮中與皇上議事,暫時無法回府的司流靖,其實對水兒是有愧的。

  她懷了身子,他本該多陪陪她,無奈年節將近,正是朝中各部最忙的時候,父皇也拉著所有皇子議事。

  今兒他領命出宮辦事,心想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不如趁此回府看她一眼也好,誰知當他打算給她一個驚喜時,竟發現在屋裡養胎的女人不是她!

  眼前的女人面孔是她,但他知道這人不是他的水兒,他立即拔出掛在牆上的劍,指著眼前的女人,口氣冷得如寒冬的霜雪。

  「你是誰?竟敢易容成本王側妃的樣子?!」

  朝露抖得不成人樣,完了完了!沒想到被王爺識破了,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她一向假扮小姐扮得似模似樣,誰知當她坐在炕上打盹時,會突然被人一把抱起來,驚得她睜大眼,一見是王爺,她立即嚇得掙脫開來。

  她和霜兒過去能夠輪流易容成小姐的樣子,瞞過所有的人,那是因為對方都沒有靠近到身前,王爺也不會來屋裡,所以只要裝裝樣子就行了,可現在不同,小姐和王爺親密,有肌膚之親再正常不過了,她還是個沒出閣的大閨女,哪裡禁得起王爺的親近?於是當下便嚇得露出了馬腳。

  王爺何等眼力,一眼就看穿她是假的,這會兒平日帶笑的陵王已經恢復那冷漠無情的模樣,全身上下盡顯殺氣。

  朝露嚇得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兒的抖著。

  「你不說?那本王就殺了你,再撕下你的假面具!」

  「不!」突然傳來一聲驚呼,霜兒從外頭奔進來,再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跪在王爺面前求饒。「王爺饒命,殺不得的!」

  司流靖一怔,見霜兒臉色慌張,哭著求饒,稍微一想,便猛然想通了什麼,臉色更黑了。

  「把面具撕下來!」

  朝露被他一喝,原本嚇得魂不附體的神智回來了,忙將臉上的易容面具撕下,一塊兒和霜兒跪在地上。

  「王爺……奴婢……奴婢該死!」

  果然如此!

  司流靖瞪著朝露,她易容成水兒的模樣,又穿著水兒的衣裳,他不用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那個女人竟敢不聽他的警告,又給他溜出府了,恐怕打從她入府以來,她就是讓丫鬟易容成她的樣子,背著他到府外逍遙。

  「她在哪裡?」司流靖的嗓音森冷,他好久沒有磨牙了,此刻磨得連牙齒都要咬碎了。

  王爺怕是氣瘋了吧……朝露和霜兒哪裡見過王爺這副模樣,只是一個勁兒的磕頭請罪,不敢說出小姐去了哪裡,卻也不敢編造藉口欺騙王爺,只能咬了牙說不知道。

  司流靖冷笑。「不說是嗎?來人!」

  聽到王爺憤怒的聲音,原本守在院外的兩名護衛立刻奔了進來。

  「屬下在!」

  「立刻將這兩人帶下去,關入地牢!」

  兩名護衛不由得一怔。又要關入地牢?上回只關了三天就放出來了,這次不知會關幾天?

  他們跟著主子久了,也是有眼色的,水側妃正當寵,王爺捧在手心上呵護都來不及了,如今水側妃又偷溜出府,王爺雖然氣極,可誰知最後會不會又笑咪咪的摟著愛妾親熱一番,尤其水側妃可是懷了王爺的子嗣,地位不可同日而語,他們雖把朝露和霜兒押入地牢,卻也不敢委屈她們,該給的暖爐和被子一樣不少,好吃好睡的供著,就等著水側妃回來。

  話說,白雨瀟只當她那夫君在皇宮「坐牢」,沒空回府,安心得很,和二師姐、三師姐圍爐夜話,一邊吃宵夜,一邊聽二師姐述說江南的情況。

  歷朝以來,鹽稅便是朝廷重要的收入來源,也是賦稅之首,比重超過了商稅、鐵稅、茶稅、司舶稅,以及各種名目的雜稅,而其中尤以兩淮鹽稅為最。

  有肥水的地方就有貪官,兩淮地區販賣私鹽嚴重,這其中若沒有官員護航,那是不可能的,皇上早想整治,遂派陵王暗中查探。

  三師姐帶給她的線索著實重要,有可能成為皇上整治江南鹽稅的一個突破口,而這其中還牽涉到刺殺陵王的那批人。

  白雨瀟聽得興奮,加上許久不見二師姐,怎樣都要留下來過夜,直到隔天用完了早膳,她才帶著二師姐給的這份大禮回到陵王府。

  她一進屋,便笑呵呵的道︰「朝露,我回來了,有沒有吃的?」雖然才在師姐那兒用過早膳,可如今她是一人吃、兩人補,胃口大著呢。

  她走進內房,一瞧見坐在寢床上的司流靖時,整個人僵住了。

  司流靖一雙眼瞪著她,雖然人坐在那裡,可那渾身的威勢有如一張網襲來,籠罩著整個屋子。

  白雨瀟驚愕的愣在原地,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個字,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瞧他那閻王審鬼的臉色也知道他坐在那裡氣很久了,就不知他是何時回來的,該不會坐了一夜吧?

  兩人就這麼互相盯著,他不開口,她也不說話,活像是釘在原地的木頭。

  最後還是司流靖先開了口,那聲音自是冷得嚇人。

  「過來。」

  「妾身怕。」

  「怕什麼,我只是叫你過來。」

  「還是怕。」

  「我有這麼可怕嗎?」

  她小心瞅著他一臉的邪氣,上頭還有烏雲罩頂呢。

  「不是你可怕,是過去很可怕。」

  這有何分別?因為怕他,所以不敢過來,而不敢過來,是因為怕他。

  司流靖的臉色寒得如罩一層霜。

  「你到底要不要過來?」

  「好吧……怕了你。」

  她低著頭走過去,腳步慢得如烏龜慢爬,不,連烏龜都爬得比她快,她看似在走,可再仔細瞧,她根本是原地踏步。

  司流靖等了她一夜,這心也被怒火熬了一夜,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哪裡還有耐心,猛然上前就要抓她。

  誰知他伸去的手還沒踫到她,她立即跪了下去,抱著肚子嗚嗚的哭著。

  「爹要打娘,兒子救命呀。」

  司流靖的手在空中僵住,他真是被氣到笑了,一張臉差點沒歪掉。

  「你還好意思哭,我都還沒踫到你呢,誰說了要打你!還有,你怎麼知道懷的是兒子!」

  他雖然氣極,但一聽到她喊兒子,這牽腸掛肚的心還是被「兒子」兩個字給引了過去,虧她聰明,跪的時候還特意挑了鋪上毯子的地方跪下去,當初為了怕她凍著,他特地在她屋裡鋪上這天山雪狐做成的地毯,就怕萬一她跌倒了,還有狐毯護著,對她可謂百般關懷。

  而她倒好,瞞著他偷溜出府,完全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怎不叫他火大?

  白雨瀟嘟著嘴道︰「自從懷了孩子,胃口就變大了,這麼會吃,肯定是個兒子。」

  耙情她食量大,還覺得委屈了?真把他弄得想氣又想笑,但他可沒這麼容易打發,他指著她怒道︰「你背著我溜出府不說,還一夜未歸,你好大的膽子,別以為你有了身孕,我就不敢罰你!」

  她縮著脖子,膽怯的說︰「就是怕你罰我才跪著呢,連兒子都一起跪了。」

  司流靖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瞪著她,一個勁兒的大口喘氣,看樣子氣得不輕。

  「別拿兒子當擋箭牌,我不能動你,還不能罰別人嗎?你那兩個好丫鬟,我這次饒不得她們!」

  白雨瀟聽了,立即摀著臉,一邊哭一邊說︰「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嗎?知道你辛苦,我也想為你分憂解勞呀,想殺你的幕後主使者一天沒找出來,我這心就一天不安呀,我不要孩子還沒出生就沒了爹,如果你有個不測,我和肚裡的孩子就不活了!」

  司流靖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太陽穴隱隱作痛,連臉皮都在抖動。

  「說話就說話,沒事扯到活不活的幹什麼?不準給我用苦肉計!」

  「我哪有用苦肉計了,我是認真的,你以為我出府去玩啊,還不是為了與你長相廝守,去給你弄了這個回來。」她一邊用手背揉著眼睛裝哭,一邊從懷裡拿出一捆羊皮卷遞給他。

  司流靖將羊皮卷接過來,狐疑的攤開來看,這一看不得了,直瞪得他雙目精芒如電。

  他震驚不已,立即問︰「這東西是哪兒來的?」

  「當然是托人查來的,我說過我會幫你的,就不知這名冊對你有沒有用?」

  怎麼沒用?太有用了!上頭寫出了江南鹽幫的牽線人,以及私會的秘密地點,這線索太重要了!

  司流靖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抱起來直往床上放,命令道︰「給我好好待在床上,不準再出去!在我回來之前,你給我安分點,否則我——我——」想說些狠話威脅,卻又說不出口,白雨瀟何嘗看不出他的心疼,立即識相的點頭。

  「夫君放心,我不出去,就在這裡等你。」見他瞪著她,又舉手發誓。「這次是真的,東西都給你了,我還出去做什麼?我等你回來。」

  她這回非常認真,沒有誆他,也知道他是關心則亂,所以才會氣極了。

  司流靖得了她的保證,掛著老高的心才稍微放下。昨晚他出宮辦事,辦完了應該就要立刻回父皇那兒交差的,後來卻為了等她,只好先派人回去稟報,自己則坐在房中等她一夜,所以他現在必須趕回宮裡,尤其在得了這個重要的名冊之後……這江南鹽稅的案子太重要了,牽動朝廷根基,容不得他耽擱。

  「給我乖乖待著!這件事還沒完,我回來再好好審問你!」他轉身大步走出去,但才走了兩步,又突然返回來,抓著她狠狠的吻了一回,她也趕緊抱住他的頸子,唇舌與他廝纏酣戰。

  司流靖直把她的唇給吻腫了,瞪著她春潮似海棠的美顏,她因為懷孕,這胸部又大了不少,摸起來實在惹火得要人命。

  他咬牙硬是把下腹的欲火給忍住,放開她,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出府前,還不忘命人把朝露和霜兒放出來,水兒如今懷著身孕,必須保重身子,怕她操心兩名丫鬟而影響了腹中的胎兒,他決定還是將人還給她。

  接到命令的王府護衛又是一怔,這次居然不到一天就放人了?幸虧他們早有預料,果然不能小水側妃的實力呀。

  這次白雨瀟真的乖乖待在府裡養胎了。

  除夕、年節、元宵,家家戶戶過節,又是新的一年,看似平常的日子,宮裡卻暗流涌動,被冬雪覆蓋的大地等著天暖回春,當冬去春來之時,江南將有驚天泣地的大變動。

  不過白雨瀟可不管外頭的局勢洶涌,此時她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讓司流靖能無後顧之憂的在前頭衝鋒陷陣,她則專心養著他的子嗣。

  水側妃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身子也愈來愈重了,此時江南發生了大事,不管任何人來王府向她求見,她一概不見,瑤容閣還加派了女暗衛防守,任何人未經允許皆不準進入。

  七月,水側妃臨盆,陵王的第一個兒子呱呱落地,第一個女兒也隨後報到,是一對龍鳳胎。

  宮中的賞賜下來,同時傳來一道聖旨,水側妃賢淑莊重,侍奉夫君盡責,聰慧有才,品高亮節,實為婦德之表率,晉升為陵王妃,上宗人府玉牒;其父盡忠職守,能力卓絕,清廉正直,進御史台,官從三品,立即上任。

  至此,陵王府終於有了王妃,白雨瀟從小小的良娣一路晉升為陵王妃,成為京城眾人口中的傳奇。

  沒人明白為何她無權無勢,也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又被冷落在後宅兩年,卻突然一朝飛上天,獨得陵王寵愛。

  可白雨瀟卻曉得,聖上之所以下旨冊封她為王妃,是因為她所提供的名冊為僵持許久的鹽稅案提供了突破點,皇上大喜,一個小小親王妃位就能換來如此重要的線索,還可能為皇庫帶來百萬兩的稅金,這筆生意太劃算了。

  此刻,白雨瀟抱著女兒坐在主院花園裡的樹下乘涼,這棵梧桐樹就是當初在梧桐院裡的那棵,後來司流靖命人將它移到了主院的花園裡,白雨瀟聽著蟬鳴,懷裡的孩子睡得很安穩,絲毫不受影響。

  而一旁的奶媽懷裡抱著她的兒子,兒子正用一雙骨碌碌的眼兒好奇的盯著她。

  白雨瀟滿足的看著兩個孩子,怎麼看也看不厭。

  時光飛快的溜過,等到司流靖下朝,回到府裡,來到她身邊,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院子裡坐了這麼久。

  「王爺回來了?」

  「嗯。」司流靖看著妻子如花般溫柔的笑靨,唇角也彎起溫柔的弧度,他低頭輕問道︰「今日好嗎?」

  「好的很呢,這兩個寶貝一個會睡,一個醒了也不吵,只是一雙眼兒轉著往四周看,十分好奇呢。」

  司流靖將兒子抱過來逗弄了下,兒子一見到老爹,小小的臉兒笑了,他也笑了,一大一小相互對看,不須言語,也能咿咿呀呀溝通得樂此不疲,看得白雨瀟在一旁不住的笑。

  過了一會兒,兒子突然抓住司流靖的手指含著。

  「兒子餓了呢,先抱進去餵奶吧。」白雨瀟吩咐奶娘。

  兩名奶娘一人抱著一位小主子,向王爺和王妃福身告退,便走進屋子裡。

  司流靖也牽起她的手。

  「走,咱們回房,陪本王說說話。」

  白雨瀟的手被他的大掌堅定的握著,朝露和霜兒識趣的退下,沿途見到的僕人和丫鬟也紛紛請安告退,嘴邊還偷偷笑著。

  白雨瀟看了,禁不住嘟嘴嘀咕。「有什麼話不能在外頭說,非要進屋說,大白天的呢,也不怕別人笑話?」

  「誰敢笑,本王叫人縫了他們的嘴。」

  「我就想笑呢。」她故意說。

  司流靖回頭看她,露出一抹魅笑,靠近她的耳,低聲道︰「那我親自罰你,封住你的嘴。」

  白雨瀟臉紅了,這人罰來罰去還是這一招,誰怕誰呀。

  她被他帶進內房,有眼色的下人早退了出去,房裡只剩他們兩人,她被司流靖抱著坐在腿上,依偎在他寬大的懷裡,一顆心撲通亂跳。

  懷著孩子時,司流靖忍著不碰她,也沒去其他小妾的房裡,生了孩子後,她又坐了一個月的月子。

  她本就不是弱不禁風的女子,身子健康得很,這月子差不多也坐完了,他等不及想要她了。

  一想到兩人這麼久沒做過,她也是很期待的,今日不管他有什麼要求,她都答應,定讓他銷魂快活。

  「水兒的身子可好了?」他輕問。

  她偎在他懷裡,羞著臉點頭,一雙眼亮晶晶的,如今的她多了股少婦的嫵媚風情,更加迷人。

  司流靖盯著她,幽深的墨眸中有火光在閃動,但他沒有即刻將她壓在床上,反倒是托起她的臉,嗓音帶著誘人的磁啞。

  「既然如此,咱們也該好好的敞開心胸,了解一下彼此。」

  是呀,敞開心胸就是卸下衣裳,了解彼此就是把對方看光、摸光,她懂的,她心下笑著,等著他動口又動手。

  「妾身謹遵王爺吩咐。」她羞澀的笑道。

  「那你給本王說說,你那羊皮卷是哪兒得來的?你出府又見了哪些人?給我一五一十的報上來,若有隱瞞,別怪本王沒事先警告你。」

  白雨瀟一呆,怔怔的看著司流靖威嚇又邪氣的表情,糟了,日子過得太愜意,都忘了這廝說過要好好審問她的話。

  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轉,突然伸手往司流靖的胯下摸去,三師姐說過,掌握男人的命根子比掌握他的死穴還有用,男人只要下面舒服了,上面就很好說話。

  司流靖沒料到她會突襲,整個人氣息一提,呼吸也重了。

  「白雨瀟,本王在問你話,你——」未說出的話被她以吻封緘,靈動的丁香小舌滑入與他糾纏。

  雖然這龜縮逃避的法子很笨,卻很有用,司流靖被她的主動一下子給點著了火。

  好吧,他先享用她,忍了十個月不敢碰她,自己確實也憋不住了,將兩人身上礙人的衣裳給脫去,他欺身壓上,開始攻城略地。

  反正來日方長,她成了自己的王妃,還能跑去哪兒?日後再來慢慢的審她,反正他有的是耐性跟她耗到天長地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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